可是她不记得他了呀!
“流光?我,身体如何了?”
“你自己的身体,你自己不清楚嘛?”
“我…”她当然清楚,可他不是舅舅请来的太医嘛,礼貌的询问一下都不行啊!那么凶干什么!
“接下来的日子你给我老实安分一点,我会尽力给你研制解药,在那之前,你,不要再惹是生非!”
“我什么时候惹事了?”
“别不拿你自己的命当回事,就算你不在乎,可你让我们这些在乎你的人,该怎么办?”
流光突然神情严肃的看着封如玉道,目光中的愤怒和伤痛那么刺眼,仿佛要灼伤她的心,难道她曾经,特别不爱惜自己的命吗?
曾经的她,到底都认识了谁,做了什么呢?她越来越好奇。为什么醒来后来看望她的每一个人,都这么了解她,在乎她,这是梦中的她不曾有的待遇,这,真的是现实吗?
“流光?你是不是知道我中了什么毒,也知道我会忘记一些事,更知道,我是药人,对吧。”
流光听闻撇过头去,开始整理药箱,不去看她,也没有回答,只是他的表情,却出卖了他,一脸的不忍和纠结,似在犹豫什么。
封如玉见他内心如此挣扎,竟有些愧疚和心疼,明明是她的问题,怎么能让别人替她承受那份难过和悲伤呢?她知道她没几年可活了,可是她不想看到,流光,或者其他的爱她的人,难过。
“流光~我会听你的话,老老实实的,那流光你就安安心心的研制解药,我相信你,肯定不会让我有事的。”封如玉伸出双手,将流光的脸又转了回来,与她面对面,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道。
“你最好说到做到。”流光扒拉开她的手,傲娇地又转了过去,语气却放松了许多,气氛也稍显轻松起来。
“流光~跟我说说我跟你的事吧~你也知道我都不记得了~好不好嘛~嗯?”
“今天不行。”
“为什么?”
“没什么好说的。”
“哎,你这就要走吗?你就只是来把把脉的吗?”
“嗯。”
“不行!你得陪我说会话再走。你也知道,我在深宫没什么朋友的~我就你这么一个好朋友~人家没了记忆,谁都不认识~”
封如玉见他要走,竟嚎啕起来,不停地向他诉苦纠缠道,嘿嘿,她怎么能让他走呢,她还什么都没问出来呢!
“就我一个?你别闹了,建康城内谁不知道,宁月公主的朋友之多,能从折月宫门排到皇宫大门!”
“啊?这么夸张?哎呀,那些都是虚的,估计是看我公主身份才凑过来的吧~真朋友这不就你嘛~”
一边说还一边抛了个媚眼给他,一脸谄媚的样子成功的让流光改变了注意,他倒想看看,这失去记忆的封如玉,性格能有多大变化!
虽然气质和说话习惯没什么差别,但这般明媚又阳光的样子,完全不见了之前的阴沉。如果能一直这样,也未尝不可。
至少,还没有痛苦,不会责怪自己。
“你想知道什么?”
“嗯~我们怎么认识的啊?”
“三年前的国医大赛。”
“国医大赛?那是什么?”
“每五年举办一次,学医之人之间的较量罢了。”
“哦~那这么说,我是不是得了第一名?”
“就你?倒数第一!”流光翻了一个白眼,没好气道。
“不可能吧~”
“哼,你就是去捣乱的!”
“我给谁捣乱啊~又不是闲的没事做。”
“你觉得呢?”流光突然语气森森、一字一句的质问道。
“嘿,嘿嘿,嘿,喝茶,喝茶~”封如玉看流光的表情也知道,肯定是给他捣乱了,她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过,我当时确实太过傲气,你正好挫了我的锐气,倒也让我更加正视了自己。”
“嗯,嘿嘿~”
“不过,当我知道,你是我五叔父的弟子时,我恨不得将你取而代之!”
“哎?五叔父?严老头真和你有关系呀~”
“看来你还记得他,真好~”
“额,我确实还记得,准确的说,八岁遇到那个人~咦,遇到谁来着?”
封如玉无论如何努力的去想,就是想不起来梦中,最后见到的那个人的脸,也想不起来他是谁,他的名字,身形,只有那么一个模糊的黑影,提示着她,确实有那么一个人。
“不要想了,总有一天,你能全部记起来的,现在就别费力了,嗯?听话~”
“好~”
是谁呢,到底是谁呢?她怎么刚醒来就忘记了!
“阿玉!”
“嗯?怎么了,流光?”
“你不是答应我要安分吗?”
“我~流光,你说,这些,是现实,还是梦境?”
封如玉指着殿外,目光飘忽而无神,仿佛整个人,都要融化于那日光之间。
“哎呀!流光!你掐我干嘛!很疼的~都红了~”
“知道疼就好。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改天你去找我。”
“哎,为什么是我去找你啊~我去哪找你~”
流光理都没有理她,提起药箱就走了,临出门前瞥了她一眼,似有些担忧,但最后还是义无反顾的离开了。
她是谁,她可是封如玉,不是温室里的花!就算失去了记忆,也不会任人宰割。他实在没必要过分操心。
流光走后,封如玉独自坐在那里喝了会茶,看着殿外斑驳的阳光,发了会呆。日光再强烈,也有它照不到的黑暗。而她,原本就在这阴影之下。
“来人~”
经过这一上午的折腾,转眼也临近中午,封如玉有些疲惫,但总还记得自己刚刚醒来,需要吃着东西。
“公主,有何吩咐?”
“嗯~离湫?”
“是,奴婢在。”
“我饿了,我想吃甜的,哦对了,还有绿豆汤。”
“好,公主稍等,马上就好。”
“嗯。”
离湫的速度很快,封如玉没等多久,离湫就端上了一盘糕点,一碗热粥和绿豆汤,还有一碟小咸菜,似乎是腌萝卜?
“这是什么?”
“回公主,是槐花糕。你平日里最爱吃的。”
“那这个呢?”封如玉看着那盘腌萝卜,若有所思道。
“这个是您让我腌制的,虽然一直都不是您想要的味道,但您从来也没有拒绝过。”
“哦,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过会再来收拾就好。”
“是,离湫告退。”
封如玉拿起一块槐花糕尝了尝,只有淡淡的甜味,但的确是她喜欢的甜度。
不过,她还真是念旧啊,失忆之前的她,到底是以何种心情去吃它的呢?她不得而知。但她知道,曾经的她肯定也认出了那个人,绝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