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十三心跳加速,神经性反射手掌呈拳,转身护在胸前,打死二十分精神左右观察。
刚刚已经查看过,明明没有活物的痕迹,为什么会有声音,还是人语。
丘十三从小到大,跟着祭司开阔视野,跟着村民辛勤劳作,晚上吃着烤肉,就没听说过有野兽能言人语,这空间里有数的物品就那火把和雕像,雕像?刚刚那个声音难道是……
丘十三心一惊,后退一步,眼珠紧紧盯住那雕像,拳头握着,不敢放松。
动了!那雕像动了,不过是那满口獠牙的嘴。“你这娃,实是无礼,不知这里是山神居住吗,竟敢闯入。”
丘十三一路走来,询问过祭司,山神性情如何,没所准备下,这一去,怕得罪山神。祭司也深知丘十三心思,没有隐瞒,却也没有说到山神样貌,因为他自己也没亲眼目睹,只是有辛听到山神妙语。
丘十三能得到祭司赏识,自然聪慧过人,方圆百里,就丘氏一村,这里是山神殿,由山神保佑,任何邪魅又如何靠近。
丘十三连忙行拜,屈膝跪地,左手按右手,支撑在地上,然后,缓缓叩首到地,稽留多时,手在膝前,头在手后。“拜见山神大人,原谅我的无知愚钝,识别不得山神真身,愿山神保佑我丘氏风调雨顺。”
山神动了,双手依旧抱胸,缓缓走近,离丘十三还有数个脚步时停了下来,丘十三还在行拜。“抬头看吾。”
丘十三不敢怠慢,连忙抬头看,谁料这时候的山神猛然弯腰,长长的嘴脸差点贴在丘十三眉心。
刚刚远看没有看清楚,现在,丘十三恨不得眼睛瞎了,这眼前的山神哪是和蔼可亲,可敬可佩的模样,灰暗的毛色长满脸庞,两只拳头大小的黑眼,一双夜叉耳卡在冠边,分明就是只耗子精啊。
丘十三和山神对视,内心由刚刚震惊,转为敬重之心。
要说怕,不得不说数天前那蝎子,近在咫尺他也能稳住心神,这眼前虽说是个耗子精,也是保佑自家村子的山神啊,畏惧山神是从小灌输的理念,这不是怕死,是人神不同。
“吱吱吱吱吱,你这娃定性还行,说吧,来吾殿内为何事。”山神伸直腰,眼神未离开丘十三,那若有若无的气势压得丘十三胸闷。
“禀山神大人,我丘氏族祭司大人得知,要想把用箸之法拨乱反正,需从村内寻一人,以担山神付之重任。”
丘十三并没有把自己说是用箸第一人,山神一听便知丘十三不邀功请赏,却不打算就这样放开。
“吾要对箸用人要求颇高,就你这娃子如何做到,莫不是愚弄于我。”
丘十三一听,以为山神发怒,以为村里胡乱派一闲人来,急忙解释。“禀山神大人,小子能来,因族中祭司大人所举行用箸比试胜出,今日得来,乃得村中期望,拿用箸正法回去,保箸之长久。”
山神看着眼前俯伏在地的丘十三,终究是个娃子。“你的箸呢。”
“在。”丘十三不敢抬头,伸手往裳内掏出银箸,双手奉上。
山神一看,不禁面露大怒,沙哑声响更加刺耳“蝇蚋,竟敢把箸毁坏,还想得到用箸正法,你当真好胆!”
抱胸双手已然叉开,五指成爪,不,本来就是利爪,右手猛然拨掉丘十三的银箸。
丘十三只觉手掌心一轻,耳边持续传来金属碰石的轻脆声,心觉不妙,眼睛随声望去,那银箸正在乱弹。
丘十三顾不得眼前山神,急忙扑向那散落在地的银箸,胡乱捡起来,曲圈在地,紧紧护在怀里,恶狠狠地看着眼前这耗子精。
“怎么了,你这娃眼神不好,还敢直视于吾,想死吗。”山神一脸平静看着丘十三。
丘十三没说话,只是这眼神出卖了他,不再通彻,不再平静,浑圆的眼珠在火把的照耀下显得无比硕大。
他只是个12岁的少年,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不懂隐匿,不懂埋藏,明着的,是他内心的世界,是他不懂的世俗。
沙哑声依旧不依不饶“你为了这两根银条得罪于吾,是想村子连绵大雨,灾害不断吗。”
是啊,丘十三这才想起,眼前的可是山神,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的山神。
若是自己一个人接受惩罚,那也心甘情愿,一死了之。
山神的意思是要把他整个村子一同消灭,那不是他想要的。
“这,不是两根银条,它是箸。”
丘十三话还没说完,山神自顾自笑了“吱吱吱吱吱吱,这娃子要笑死吾了,这软绵绵的,弯弯曲曲的也叫箸,吱吱吱吱吱。”
“有那么好笑吗?这就箸,这是母亲大人就给我的箸,只是,只是。”丘十三说着说着,不再盯住山神,而是满眼温柔对着手中银箸,丘十三的心也随之飞入回忆。
“祭司大人,我想做一双箸。”
“呵呵,十三,你要学习用箸食物了吗。”
“嗯,我要学,我要比其他人学得都快。”
“那,你看看这是什么。”
“好漂亮的棍子呀。”
“这不是棍子,是箸。”
“箸?为什么这箸这么好看,跟其他人不一样呢。”
“想要吗。”
“想。”
“那,你要记住我说的,就算得了任何疾病,任何痛苦,也不应放弃它。”
“为什么。”
“因为,这是很重要的箸,是属于你一个人的箸,从今往后,无论是谁,都不能从你手中夺取它,你,能做得到吗。”
“我,会好好保护它的,以山神赦令。”
幼小的丘十三,用着那稚嫩的动作,行着最庄严的叩首礼。
要不是数天前的比试,那银箸一直保管好好的,比试完了那几天,不是休养脖子上的伤,而是怀里的箸。
那几天的悲伤没有人知道,除了祭司。祭司清楚,倘若丘十三走不出来,那他的用箸之法算是废了,而那银箸,已然不是箸。
丘十三走出来了,却没想到在山神这里栽跟头,再一次把他的银箸毁了。
“娃子,告诉我,什么叫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