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怿的画客观来讲算不上好看，只能说中规中矩的。
我又看见这幅画边角有一些磨损，应该是画画或者修改的时候手扶留下的，对于这幅画，她应该是倾注了很多心思吧，我眼前浮现出吴怿专注的看着这张纸画画的样子，一丝不苟的，下笔前要思考许久。
但是天赋......唉，也许只是她学的时间太短而已。
回到教室的路上我就很清晰的感觉到了节日的氛围，来来往往的同学们，脸上似乎都洋溢着期待，期待着某个自己平日里在意却不敢太过表明的人，在这个日子里送给自己一个苹果，或许心意仅止于纸面上的‘平平安安’，但对于很多人来说，已经足够高兴很长时间了。
我想到去年平安夜，赵默也送给我一个苹果，当时很欢喜的把盒子拆开，然后小心翼翼的存放起来，可惜后来也如同那些时光的记忆，凌乱的分不开那个是属于她的。
似乎，记忆和情感一直没有达成共识，情感让我想到她时仍会心绪难平，记忆却并没有认为她很重要，支离破碎的给了她和其他人一样的模糊回忆。
应该是好事吧。
一个人的细胞会在一年的时间里更新98%，而‘不重要’的赵默也会随着更新的细胞消失在我的世界里。也许，忘记一个人也没有那么难。
算了，不想她了。
这时我看到教导主任晃晃悠悠在附近走着，经过我时还看了看我拎着的包。瞅了两眼没看出什么就走了，走过后我才发现他背在身后的手拎一袋子苹果。
教导主任不紧不慢的巡视到远处，中间还时不时拦住几个带肩章的同学问几句话，再然后渐行渐远。
我松了口气，刚才想事情注意力分散，竟然没有注意附近，还好我已经把苹果塞到了装画的袋子里。
在学校三令五申不允许送苹果的节日，我们这么活跃的违反规定肯定会被学校察觉，教导主任亲自巡察，还撒出去很多学生会的同学，当然啦，只要不是特别死心眼，学生会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真正倒霉的只有被教导主任抓住的同学。
我想到教导主任身后拎着的苹果，似乎是一袋子支离破碎的心。
回到教室，就听到后排一个同学“啪”的一下拍在桌子上，骂骂咧咧在那里说着什么，身边还有一群人围观。
“怎么了这是？”我没有过去，而是问身边的莫墨。
“还能有什么事，苹果被没收了呗。”莫墨说道。
我摇摇头，没在继续问什么，可能刚才那一袋支离破碎的心就有一个是属于这个同学的吧。但这种事怎么说呢，本就是违反规定，声张着讨回公道没有丝毫立场。
“知道吗，刚才我去川伟办公室，看到桌子上摆了一排苹果。”莫墨对我说到。
嗯，还是那个消息灵通的莫墨，我感叹。然后我说道：“然后呢，有什么大新闻。”
“苹果到是没什么，应该都是同学送的，但川伟的苹果被教导主任看到了。”莫墨漏出一个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你知道川伟说什么吗？”
又是这样的问题，莫墨总是喜欢把故事的高潮放在最后，等着你问他之后才心满意足的说完。
我满足他的恶趣味，说道：“不知道，川伟说了什么？”
公然带头违反规定收苹果，教导主任怎么着也得说川伟一顿，很可能苹果都给他没收了。
莫墨缓缓地说道“川伟说，这个不是给我的，是给他们师母的，正好他们师母喜欢吃苹果，而且规定只是说不能送给学校的人，我老婆又不是老师。”莫墨还模仿着川伟的语调，绘声绘色。
我感叹：“够洒脱。”
其实川伟也不太喜欢学校这个禁令吧，只是一个苹果而已，据他所说，学校的“八条红线”已经很强硬的表明了学校的态度，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大家都能明白，过于在细枝末节要求学生反而适得其反。
学校的规定，不管是禁止谈恋爱还是一些其他要求，归根结底还是想让学生把心思用在学习上，一味地围追堵截如果激起学生们对学校斗智斗勇的心，那反而与初衷背道而驰。
最后一节自习快下课的时候，川伟从讲台的座位上站起来，轻声说道：“先停一停吧，我说点事情。”
安静的班级顿时一片笔和桌子接触的声音，几乎所有人都放下笔。这也是川伟的一个小习惯，在最后的十几分钟讲一些学校里最新的规定，或者是他想的一些激励我们的话。甚至有一次，似乎是因为参加其他老师婚礼喝了酒，川伟在班上滔滔不绝的讲起了他上大学的事情，那个时候的川伟很可爱，没有平时的严肃，也不像办公室里那样潇洒，就好像一个炫耀曾经的大男孩。
“明天是圣诞节大家都知道吧。”川伟用陈述的语气说道，这个时候一般都是他自己说，除非有一些问题要我们回答。
扫视了一圈川伟继续说道：“今天大家送到办公室一些苹果，我们这些老师也就收下了，但是以后不要这样了，咱们学校一直都不允许存在这些与学习无关的事情，今天啊，你们的于主任就批评了我一顿，这次我帮你们兜下来了，但如果有下次，我就要和你们一起写检查。当然了，都是从这个年龄过来的，送这个小东西你们想表达什么我就不多说了，虽然我个人觉得这种事没啥，青春嘛，都这样，但是我作为学校的老师，学校给我发工资，那我就得按照学校的规定办事......”
川伟说完苹果的事又讲了一些最近学校的新规定，大概是提前估算过，讲完最后一句，川伟看看时间说道：“行了，下课吧，加班学习的同学也早点休息。平安夜快乐。”
然后一班人呼啦一下就走散了。
我今天走的很快，因为我还有一个人的礼物没送呢。
来到停车区，我没有去找自己的车，而是走到另一个班级的停车区，在那里观望了好一会才锁定一辆浅紫色的电动车，然后我坐在电动车的座位上，等待着刘雨萌的到来。
这个小姑娘啊，如果把她的礼物忘了，以后见面一定会叨叨死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