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公子,在我和弟弟生死攸关命悬一线的时候,把我们救回来的人是傅随,不是所谓的大周子民,在我被程家追杀和排挤的时候,帮助我走到现在位置的人也是傅随,我娘在世的时候曾教导我,滴水之恩涌泉以报。是以如今我不管他是羌族王子傅随也好,是羌族平民傅随也罢,定要让他安然离开。”程馥柔的眼中坚韧的眼神对上傅随的一片炽热,紧接着她大声呵道:“来人!”
侧门后面倏尔涌出来二十来个手持刀棍的家丁,个个身强力壮,看到陆瞬崖和魏鄞,双眼冒着凶光。
“看来今晚程姑娘是一定要和爷作对了?”陆瞬崖缓缓后退一步,双手松了松,准备酣畅淋漓地一场。
“拦住他们。”
随着程馥柔一声令下,二十几个莽汉皆一窝蜂地涌上来。趁着这个机会,程馥柔便打算让傅随离开。
正当场面极度混乱之时,只听得巷口一人大呼:“你们在干什么?”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只见得一群身着铁甲,手持长枪和火把的兵士将一干人团团围住,为首走过来一个大腹便便,长眉细眼的人。瞅着这身秋露白色官服,便是冀州州牧无疑了。
“尔等宵小,三更半夜居然敢当街寻意滋事?全然不把本官放在眼里。来人,把他们俩押回去。”那冀州牧伸出手,随意指了指陆瞬崖和魏鄞。在看向程馥柔的刹那,那肥硕的脸上挤出一个谄媚的笑容,将那双细眼几乎掐进肉里面,上前道:“程大小姐,你放心,这两人本官一定会严惩,你这边一定会给你个交代的。”
程馥柔闻言,眼神有些闪烁,但嘴上仍是不咸不淡地敷衍道:“那便有劳刘大人了。”
“念卿,我回来了!”巷口再次传来一人气喘吁吁的声音,只见独孤清沅披着一身月色,向陆瞬崖走来。
程馥柔在看到她的一刹那才恍然。难怪他们一行三人今晚却只出现了两人,想来方才她一直没出现,是去搬救兵了吧。
可惜呀可惜,居然不先打听清楚,这个冀州牧刘素向来贪财,这几年间落了多少把柄在程馥柔手里,其人对整个程家更是产生依赖,怎么为了几个来路不明的人与程家反目?
这厢,独孤清沅看到陆瞬崖和魏鄞被围在中间,更是一头雾水,便忙和州牧解释道:“大人,你抓错人了,这二人是和我一起的,是正经的大周子民,是她,程家大小姐程馥柔,私通羌族王子傅随,还有傅随——咦,傅随呢?”独孤清沅惊恐地四处寻找,可惜就是没有看到他的踪影。
一定是趁着方才混乱的场面逃走了。
陆瞬崖用手捏了捏眉心,心里叹道:真是个傻子啊!
冀州牧,刘素是吧。
看来是过的太清闲了啊。
“哦?和你一起的?呵呵,真是自投罗网。来人,一起带走!”那刘素利落地一挥衣袖,便立马上来两个人,一人一边制住了独孤清沅。
“刘素啊刘素,当日爷在陛下面前举荐你从邯郸郡郡守的职位升到冀州州牧,恰是欣赏你的才华。然而今日,爷却看到的是一个草包!”陆瞬崖看着人群中的刘素,说话掷地有声。
而刘素听闻有人骂他草包,顿时像烧了尾巴的野犬一般跳起来道:“你……你究竟是谁?居然敢在冀州对本官这个州牧出言不逊?可是活腻味了?”
原以为这个黄毛小子会因为这威胁态度惶恐几分,没想到,却令他眉宇间的怒气又浓重了几分。
“你双目既不识得爷的样貌,那么这样东西你一定知道吧!”说着,陆瞬崖眼神示意身旁的魏鄞。
只见魏鄞从怀里掏出一枚纯铁打造的牌,雕刻精致的纹路里,鲜红夺目的朱砂书于其上。
——恒昌十二年,羌族大肆进犯周国,周文帝亲率十万余人抵御。时年十七的陆瞬崖带领前锋营表现勇猛,将敌方的精锐队伍杀的落花流水,且多次救陛下于危难之间,颇得陛下重视与赏识。
同年腊月,北鲜卑诸部落同羌胡杂居部落联盟,杀进关内,夺我大周二十三座城池。适逢魏王余党南部骚乱不止,陛下旧疾复发,金陵一时动荡,时任骠骑将军的陆瞬崖临危受命,于清阳关一计逼退百万兵,成为倾动朝野的人物。于是,龙心大悦,特赐御笔亲写的丹书铁券,天上地下,独一无二,以昭示龙恩浩荡。
朝代更换间,陆瞬崖却越爬越高,如今已是兵权在握的大司马,那份丹书铁券,更是开国以来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第一份。
如此罕见的东西,今日里居然因缘际会得以一睹,实在是三生有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