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长的官道上,一辆马车缓缓从拐角处驶来。此刻日渐西沉,金色的余晖洒落,头顶倦鸟归巢,偶尔几只调皮的停在马车顶,须臾又展翅飞向天际。轻柔的晚风带着远处樵夫悠扬的小调在耳畔轻轻拂过。独孤清沅撩起窗帷,看着外面倒退的青山,此刻静谧而美好。
正此时,,一支箭头自上而下对准了那辆马车。依仗着一块巨石和一棵大树作掩护,那人一身黑衣,熟练地搭弓上箭。周围也藏了十几个身穿夜行衣,手持银光宝剑的人,个个面带杀气。
正当他屏足呼吸,凝神聚力准备射出这一箭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焦急的声音:“大人,陛下有密令传来。”
他仿若未闻,依旧把心神都放在手中的箭上,似是一点也没有把来人放在眼里。
眼看,这支箭要射出去了——
“霍大人,陛下密令!”
手上的动作突然被按住,让霍邱顿生恼怒:“你们杵着当树桩吗?这么多人拦不住一个人?”
“大人饶命!”众人皆慌忙跪下“他手上有陛下的令牌,我等不敢阻拦。”
霍邱看着那辆马车走得越来越远,心中顿时愤懑,气的摔了手上的弓箭,转身就走
“回去!”
这回可便宜了陆瞬崖这小子了。只是陛下怎会突然召见?
马车上。
“念卿?”
一帘之隔,外面传来魏鄞焦急的声音,甚至,他的手已经握紧了藏鱼宝剑。方才那股杀气这般浓郁,莫不成,真的被他的乌鸦嘴说中了,一路上都是圈套和埋伏?
“无碍。”马车内的陆瞬崖依旧淡定,示意魏鄞不用担心。
这一问一答,倒是把独孤清沅给弄糊涂了,不由得问道:“你俩这是打的什么哑谜啊?”
陆瞬崖失笑道:“你这么聪明,不妨猜猜看?”
独孤清沅顿时黑脸,乖觉闭嘴,默默坐在一边翻起了医书。
论聪明,谁能和眼前这只老狐狸相比较啊!
“念卿,你说,那晚的刺客是不是也是冲着秋水令来的?”独孤清沅突然想到冷战这么多天,差点把最严重的的事情给忘记了,如今两人关系冰释前嫌,便赶紧问道。
“难说。”陆瞬崖轻啜了一口茶,回道:“首先那些人一看就是江湖高手,我对付起来尚且有些吃力。其次,能用得起冀州程家的飞镖人在江湖上的屈指可数。”
“为何?”独孤清沅不解。
“因为程家是为皇家打造兵器的皇商,还没有人这么财大气粗和皇家用一样的东西。”
难得陆瞬崖耐心解释,于是独孤清沅急忙趁热打铁:“那么会不会是秋水宫的旧部?或者是余党想要拿回秋水令然后重振秋水宫?”
陆瞬崖右手原本把着瓷盏预备沏茶,闻言动作一顿,洒了好些茶水。
“也不无道理。”陆瞬崖思索着,“只是一切,还得见到君越白再做定论。”
“传闻君越白只会在四月廿十日出现在沂水,平常根本不知道他在哪里,怎么找呢?”
“你找不到他,就让他来找你啊,这不,秋水令在你手上,他迟早会知道的。”陆瞬崖又恢复往昔的不正经的样子,喝了口茶后便倒在一旁睡觉,再也不理独孤清沅。
独孤清沅豁然开朗。对呀,既然秋水令在自己身上,那么又何惧找不到君越白呢?之前自己的想法完全错误,既然江湖人士为了秋水令会不择手段,来追杀自己,更何况秋水令原本的主人君越白呢?而陆瞬崖曾说过,他的目的就是要杀了君越白,所以才会一直豁出性命来保护自己吧。
独孤清沅心里暗暗有些晦涩,撩起窗帷看了看外面,深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胸口处有点麻麻的疼痛感,许是又扯到伤口了吧。
蜀州。
“啪!”霍邱将手中的密旨放在一旁,转身就踹倒了案几。
“究竟怎么了?”门外传来云将离的惊呼声:“临辅,到底出了什么事儿?我听说主上有密令传来?”
“在那里。”霍邱手指了指放在一边的明黄色布帛,胸中惊涛骇浪,难以平息。
云将离疑惑地拿过密旨,摊开去瞧那上面究竟写了什么,刹那间,脸色顿时苍白无比。
“主上的意思……”
“没错,我杀不了陆瞬崖了,你也不能动顾清远。而且,”霍邱顿了顿,说到:“主上要把我调派到漠北去……”
“就为了这次我们擅自行动,主上就要将你派到漠北这样的苦寒之地,主上怎能忍心?临辅,我这就飞鸽传书请求主上收回密令。”云将离满脸的不可置信。
“阿离!”霍邱一把拉住她,往自己的怀里深深一拽,云将离脚步一个趔趄,整个人都倒在了霍邱的怀中。
霍邱低头深情地望着云将离,对上那人水雾迷离的杏眼,不由得将手臂收的更紧,低叹道:“主上的命令何时能违背过?他也不容许有人挑战他的威严。”
“我也有错啊,怎么就罚你一个?你怎么办?漠北常年风霜侵袭,你的身子骨在那种地方能抗几年?”云将离终于忍不住,泪珠像断了线一般滑落。
眼看着美人垂泪,霍邱忍不住低头,轻轻吮去云将离脸上斑驳的泪痕,然后薄唇盖在她长长的眼睫上,久久不松开。
“阿离,主上怎么安排我都没有关系,只要你无事。”霍邱坚定地说到:“主上一定只是为了惩戒我擅做主张,不久后一定会放我回来。但是阿离,你一定要保护好你自己。对付陆瞬崖和顾清远的事,我们从长计议。阿离,你答应我!”
“好,我等你回来。”娇柔却坚定的话语从云将离的檀口中发出,让霍邱的心顿时安稳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