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雅房内,珠帘红帐层层相掩,金兽炉升起丝丝缕缕的青烟,一股清恬自然的气息在房内弥漫。
矮几上,两个男子在下棋,其中一个眸若星子,恰是陆瞬崖无疑。而在和他对弈的人,眉目清隽,薄唇微抿。身边各坐着一红一紫两个容颜清丽的女子,皆掩唇微笑,静静倚着身边的男子。
“念卿,楼下这般热闹,怎的我们不去瞧瞧?你那个小丫头倒是伶牙俐齿的,连名动金陵的长平侯世子也敢如此态度。”
“乡野之人大多没见识,谅他冯净屹也不会自降身份在此多做争夺,”陆瞬崖目不斜视,淡淡说道:“不过,临辅,你这般着急,怕是舍不得你的红颜云姑娘吧。”
“哦,原来公子喜欢云姐姐呀,”一旁红衣姑娘娇笑道,转而又摇头叹息:“可惜呀可惜,云姐姐自视甚高,恐是不会与凡夫俗子在一起。”
那名唤临辅的男子似乎是被戳穿了心事,面色有些难看,转眼狠狠瞪了她一眼。稍稍一会,便转了话题:“魏子安这么些年跟在你身边倒还没有什么长进,一见到女人便这副模样。还有那冯净屹,成天流连烟花柳巷之地,真真一个纨绔。”
说着,语气不由得气愤起来,将身边的红衣女子吓的大气不敢出一声。
“你呢?这三年的蜀州牧当的可称心如意?可有想过重回金陵?天高皇帝远,恐怕都要将我们忘却了吧。”陆瞬崖叹了口气,道。
“自然不是,”临辅转头望向了外边:“只是在金陵朝堂上风波诡谲,比不得这里清静安逸。”“嗬,临辅你果真是担心云姑娘了吧,罢了罢了,随你一同前去看看吧,”陆瞬崖扔了手中的棋子,将身前白袍一撩,起身向外面走去。
“还说子安,你自己不也和他一副德行……”
一楼大厅处,一时间独孤清沅和冯净屹双方争持不下,使得云将离也很是为难。
“这里怎的这般热闹?我似乎错过了什么好戏?”
随着一阵低沉醇厚的声音,那霍邱缓缓走下木质楼梯。
“哦?这位不是金陵长平侯世子吗,”霍邱走到冯净屹面前,面露惊讶,道:“不知世子光临,蜀州牧霍邱有失远迎,还望世子海涵。”说着,霍邱赶紧作揖行礼。
这正是给了冯净屹难堪。众目睽睽之下,他金陵长平侯世子却流连于烟花柳巷之地,且与蜀州这偏远地方的小民抢一个青楼女子,那简直是玷辱了长平侯府的门楣,若此事传回金陵,他定是要被长平侯扒了皮的。
霍临辅,过了三年,倒不像是当初在金陵城这般无用了。
“临辅兄客气了。”冯净屹回以微笑,道:“倒不知临辅兄自离开金陵,躲在蜀州这样自在快活。”
“彼此彼此,”霍邱淡然却不失礼数回道:“今日不如由我做东,为你设宴。云姑娘,借你风满楼一用为我大周长平侯世子接风洗尘可好?”
“荣幸之至。”云将离看出霍邱正是来为自己解围的,面露感激神色,便要离开。
“哎,不行!”独孤清沅弄不太清楚状况,什么蜀州牧长平侯世子的,那自己筹划了这么久的事情呢?正待说什么,却看到了陆瞬崖亦缓步走下楼梯,白衣袍角随之晃动,风华绝代。
“顾清远,别胡闹。”一声低叱,却含着些许宠溺的意味。
一刹那间,大堂内鸦雀无声,所有人皆看向缓步下楼的陆瞬崖。
只见陆瞬崖不疾不徐地来到冯净屹面前,在冯净屹一脸惊愕之余,目光一掠,道:“清远,还不快给长平侯世子赔礼道歉。这几日爷惯着你,倒还真是惯出毛病了,你怎的这般胡闹,敢和世子抢人?”
这话,明里在训斥独孤清沅,实则背后讽刺的,却是冯净屹以长平侯世子的身份,即使离开金陵城,却仍堂而皇之在花楼这种地方做出与身份大相径庭的事情来,简直太辱没长平侯府的门楣。
冯净屹身后的李文几欲出手,却都被冯净屹止住了。
“不敢不敢,”冯净屹道:“既然云姑娘已对小兄弟的答案赞不绝口,那净屹断然没有夺人之好的道理。陆大……陆兄,不妨同霍兄和净屹一同入座相聚?”
陆瞬崖听罢,点头应允:“好。”继而又转头看向独孤清沅方向:“看来这几天确实是对你太过放纵,居然敢上这里来。子安,你带她先回去,不许她再出去一步。”
“知道了。”魏鄞答道,见独孤清沅还在看着陆瞬崖的方向,一双剪瞳带着他看不太明白的情愫,有惊诧,有遗憾,有愤懑不满……
于是,魏鄞拉上独孤清沅便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