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逃过一劫,曲榆终于松了口气,混身跟没了骨头似的瘫软在地,坐着发了好一会儿的呆。
这是个废弃的停车间,地上堆放着很多木板和塑胶泡沫,杂乱得像是经历了一场重大变故,角落里可能还有很多外翻的生锈钉子。
曲榆随意将自行车摆在杂物间,撑着地面爬起来,发现满手都是灰尘。
无比艰难——他的腿都麻了,膝盖和手肘周围都是大大小小的摔伤,一动就疼,禁不住浑身颤栗。
都这样了,估计也回不了家,曲榆心中无比凄凉。四周静悄悄的,那伙人应该被甩走了,锲而不舍地追也没什么意思。
于是他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未接来电竟然有十多个,都是他爸打给他的,几乎每隔四五分钟就打一次电话。
可惜他开了静音,根本听不见响铃。
此下他心想,完了……
如果这个样子回去肯定得找场骂,而且很有可能遇上那帮人;但如果不回去,第二天见到他爸还是会被骂,但总比被知道他在外面惹事,并且灰溜溜地逃命好。
总之进退两难,啥也不行,坐以待毙。
曲榆还是给他爸打了电话,打算先报个平安,再找借口搪塞过去。
电话那头“嘟”了好久。期间,曲榆都准备好接招他爸的“三连问”和“三连骂”,甚至脑子飞速运转编排一大堆借口。
最终只听见“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娓娓道来。
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像是从高空坠落谷底。
他靠着自行车坐下,夜风吹得有些冷,他把身体缩了缩,脑袋埋在臂弯里,像一只失魂落魄的流浪狗,跟黑暗融和在一起,便看不到他的存在。
不知过了多久,曲榆觉得无聊,因为手脚疼痛不能到处走动,手机也快没电了,只好捡起地上的小石块,扔向对面的木板。
对面发出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黑夜里震得人心一颤一颤的。
紧接着又归于寂静,他再也不想弄出这违和感的响声。
又过了许久,曲榆突然感觉有人拍他的脑袋,手劲还不小。他下意识的认为是那伙人找他麻烦来了,急忙蹦哒起来,还没迈出几步,腿就跟灌了铅似的,又摔倒在地。
“起来!你跑什么!”那人道。
“陆岑,你……”曲榆狼狈地回头看,“你先拉我起来。”
陆岑极不情愿地将他扯起来,没好气地说:“我校牌在哪呢?”
“校牌?我找找,好像弄丢了。”
“弄丢了我就把你弄死。”陆岑全程黑着脸。
“别着急,我慢慢找。”曲榆在身上摸索着,“找到了!”
陆岑一把夺过校牌,转身就走。
“等下!”他说,“帮我个忙。”
“关我什么事。”
“喂,等等!”曲榆急忙拉住他的衣角,“我摔伤了,动不了。”
“你自己摔的,又不是我推你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陆岑满脸不屑,扯开他就走。
“对不起。”曲榆道。
没有了以前的理直气壮,他的声音有点懦,听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
陆岑被这句话吓到了,大半夜的比讲鬼故事还惊悚。
“如果对不起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什么。”
“说真的,我为我之前所做的事道歉。”
“你一句‘对不起’早不说晚不说,偏偏这个时候说,一秒怂果然是一秒怂,你早干嘛去了。”
“你看我都这样了,还不解恨吗?咱俩也没多大的仇。”
“是没多大的仇,不过你也跟我没关系,你可以找别人帮忙。”
陆岑拿走校牌,果然说走就走了。
曲榆觉得自己可能要在停车间坐一晚上,等明早腿好一些再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