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很快就发现,完全是自己会错了意。空气里,确实充斥着一股刺鼻的味道。
是清凉油。
原来,郭弘以前所在的染整车间,每年夏天都会给工人们备上一些清凉油,用作防蚊消暑。刚才进入房间后,他碰巧发现掉在地上的半盒清凉油,就顺手捡了起来。
此刻还紧紧握他的手里……
里面的东西,可以带出来?
郭弘眼前一亮。
在又试着拿出几个小物件后,他终于可以确信,这次大火在耳后留下的红色疤痕,居然是可以进出仓库的“钥匙”。而仓库里的物品,还可以带到这个世界。
最让他感到惊奇的,是每次进入仓库的,其实只是他的意识。而他的身体,仍然还是在原处。类似呆在原地,开了个小差一样。
他进进出出,乐此不彼……
“弘,弘……弘公子!”
就在郭弘沉迷其中,无法自拔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仆役气喘吁吁的呼喊声。
“不好了,阴家公子又来了!”仆役惊慌失措、如临大敌。
“额?”
郭弘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还有一些想抠脚。
要说洛阳城里的阴姓大户,不外乎阴贵人阴丽华的三个兄弟。而仆役口中的阴家公子,则是阴丽华幼弟阴就的儿子阴丰。
这个阴丰,加上郭弘身体以前的原主,以寻衅滋事、调戏妙妇为己任,声名鹊起于城内各个酒肆和赌坊。
二人争奇斗艳、交相辉映。堪称洛阳双绝、人间奇葩。
平日里,二人更是臭味相投,玩一些怪诞离奇的游戏,把洛阳百姓的三观震的那叫个稀碎……
而阴丰此行目的。
郭弘用脚指头也能想到,自然是和自己玩过的这种游戏有关。
确切地说,是和原来的郭弘玩过。
那还是他穿越前。
原来的郭二公子,在洛阳南市外的洛水河畔,同阴丰进行了一场震古烁今的比拼——斗尿。
二人比赛谁尿的高、尿的远、尿的久。比赛三局两胜,以五千钱为注。
事实证明,肾的好坏只与年龄息息相关。
最后,年纪稍长的郭弘败下阵来……
照理说郭二公子不缺钱,更不屑这区区五千钱。可这郭二公子就是欠债不还死活不认账,急的阴丰是隔三岔五就上门讨要。
郭弘也搜寻过这具身体的记忆。
最后得出欠债不还的理由,居然是丢不起那人。
“弘兄,身体无恙否?”阴丰人未现身,声音却是已经抢先传进了屋内。
对方踏着春风扑面而来,自然不好拒人于千里之外。
穿上衣服,郭弘出门相迎。脸上自然是笑嘻嘻,心里嘛……
“弘兄,几日不见,想死兄弟我了。”阴丰嬉皮笑脸:“哟!这脸养的倒是更白净了。还有这手,啧啧……真是白呦。”
说着,上前抓住郭弘刚洗的白噗噗的手,就是一通乱摸。
一万只神兽。
开始在郭弘体内呼啸狂奔……
他突然想起史书上,那些关于阴丰的八卦来。
这个即将登上人生巅峰的少年,几年后便会成为驸马爷,而且还是个花心大萝卜属性的驸马爷。
据传刘秀的女儿嫁给他后,经常因为他的骚情而醋意大发。两口子更是情趣多多,两天一闹三天一打,风雨无阻乐此不彼……
郭弘以前就纳闷,什么样的女人竟敢和公主争宠。
此刻,他总算茅塞顿开。
和公主争宠的,也未必一定要是女人。
想到此,郭弘鸡皮疙瘩已经掉了一地,迅速将手抽了回来。
“大胸弟,你怕是又要白跑一趟了,今天还是没钱!”郭弘一分钟也不想多留对方,干脆单刀直入。
还钱是不可能还钱的,这一辈子都不可能还钱。
五千钱事小,尿尿都输人这种事传出去。
确实丢不起那人……
一听郭弘这话,阴丰倒是突然一愣。
大兄弟?
他还是第一次,听郭弘叫自己叫的这么热乎,多少有点不知所措。
要说他其实根本就没把这点钱当回事,纯粹是闲的蛋疼来享受这种讨债的快感。尤其还是上郭家追债,触郭二公子的霉头。
能趾高气昂,在郭家公子面前摊手的机会,可不是经常能有……
但伸手不打笑面人。
既然对方这么亲热,自己也不能失了风度不是。
“咱兄弟,说钱就生份了。我今天过来,是专程探望兄弟的。”阴丰情深意切。
“编,继续编。”
“鞭?什,什么鞭?”阴丰油腻地笑笑:“弘兄,你可是又想到什么好玩的了?带带我啊,咱兄弟一起快活。”
“……”
和眼前的奇葩,实在是尿不到一壶。
郭弘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过很快又像是想起了什么……
“想快活?”郭弘笑笑。
“弘兄有什么好点子,快说快说!”
阴丰一脸期待。
就见郭弘也不答话,从背后摩挲一阵后,手里居然多出几个透明的圆球。
“这,这是……”阴丰一脸懵币。
土包子。
郭弘心里暗骂着,实在懒得理他。
就见他走到院子中央,用树枝画出一个圆。然后将五颗球摆在圆内,又给了阴丰一颗,接着讲起了弹弹珠的玩法……
在郭弘讲解下,阴丰终于明白了这琉璃球叫弹珠,有一种游戏叫做弹弹珠。规则也很简单,就是二人轮着弹珠子,谁把圈里弹出的多谁就赢。
不过一想到,要把这么通透的琉璃珠,放地上弹来弹去,阴丰就是一阵肉痛。肉痛之余,他也暗自庆幸这些宝贝不是自己的。
还是郭二公子会玩,比不了比不了啊!
“我们今天玩小一点,输赢一颗就一千钱吧,兄弟觉得如何?”郭弘一脸老实像。
一颗一千钱?
一千钱,对寻常百姓来说,那是小半年的口粮。但对阴家来说,那都不叫钱。
另外这珠子,圆润剔透,弹这珠子应该也简单,至少比尿尿简单。
这是摆明又要给自己送钱啊!
阴丰心猿意马,不免有一些小激动……
“好好好!”他当即应下。
二人于是开战!
第一局。
阴丰输郭弘三颗,三千钱。
嗯,才刚刚开始,手还有点滑,下一局就好了。
阴丰如是想着,又开始了第二局……
这一局阴丰又输了三千钱。
嗯,是对方运气好。
第三局。
第四局。
……
日落时分。
夕阳的余晖,洒在两个高高撅起的屁股上,两个少年仍趴在地上苦苦鏖战……
幻觉!都是幻觉!吓不到我的。
阴丰此刻面目已经狰狞,恶狠狠地瞄准圈里的弹珠。只是右手拿起弹珠的瞬间,却是不听使唤地开始哆嗦。
七万四千钱,已经输了足足七万四千钱。
一亩田能产粟米三斛,一斛粟米市价一百五十钱……
这得卖多少粮食?
阴丰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已经不够用了。
“大胸弟!时候也不早了,要不今天就到这?”郭弘扬眉吐气。
阴丰一屁股瘫坐在地。
原来弹珠并不简单,至少没尿尿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