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伤心的去疾
竑此刻正是在去疾那里。他和去疾也很久没见面了。竑几次提出上门,都被去疾以各种理由拒绝了。竑因为各种事情忙,也没有多想。他不知道,因为他,因为他彻底爱上了馨儿,去疾的心里经历了怎样的折磨。
自从听说太子妃怀孕,去疾心里就特别痛苦。他觉得竑背叛了他,背叛了他们的友谊。他知道自己这种想法是不对的,是大错、特错的。他们并不是情人。他们是挚友。好朋友娶妻生子,应该为他高兴才对,
“可为什么我会妒忌?我妒忌什么?是的,我妒忌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占有了他的心。可我也不是竑的女人呢。我们并没有相爱,我们只是好朋友。我对他从来没有过那种欲望,我从来没想过要抚摸他、亲吻他、和他云雨。和一个男人做那种事,我想想都觉得恶心。可为什么我会觉得被他抛弃了?我自诩是竑的知己,‘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可我呢,我仅仅因为他爱上了一个女子,并跟她生了孩子,我就嫉妒得要死要活的。是的,我们也曾天涯若比邻,他一去五年,我们并没有疏远,而是更亲密了。我们同甘苦,共命运,一起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刻。我以为我们就这样了。没想到出了个女人。可他的生活中有女人不是应该的吗?我不爱他,可为什么我会妒忌他爱上的女人?原因是什么?我一定要找到这个原因,否则我无法面对他。”去疾日夜思索,日夜痛苦。
“‘去疾哥,我大哥要是爱上了女人,你可怎么办?’阿摩这样问过我。阿摩问对了。我现在真的不知该怎么办了。我以为我是他感情生活的全部,除了手足亲情,我就是他感情生活的全部。可我不是。他有心爱的女人,他还可以有子女,他们才是他感情中最重要的。我呢,我除了他,什么都没有。是的,我不是他感情的全部,他却是我感情的全部,这就是问题的关键。这就是我为什么嫉妒那个女人,她让我在他的感情中变得无足轻重了。”
去疾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真的是这样吗?是的。否则,他为什么不跟我说,不告诉我他爱上了一个女子,不告诉我他和她有了孩子?从前他什么事都跟我说。现在却不告诉我了。也不想再见我了。”
去疾忘了,竑多次要登门,都被他拒绝了。
去疾踱步到窗前,看见二丫和一个小丫鬟在斗嘴。去疾看着,笑了笑,刚要离开窗前,忽然,他想:
“我是不是也像二丫那样,在跟竑斗气?我明知自己这样想不对,为什么还要这样想,我心里是不舒服,可为什么不能跟他谈谈,把心里话告诉他,为什么要像二丫那样,赌气斗嘴?”
去疾就是这样,在重重思虑中,在不停地自我怀疑、自我否定、自问自答中,自己平复了内心的巨大波澜。没有人知道他的心思,没有人想到他会痛苦。他那么聪明、那么睿智,只有别人想不通的找他,他怎么会有想不通的?他怎么会有疑虑和困惑?于是,他习惯了自我探索、自我解决。
痛苦、自责、彻夜不眠的思索弄得他筋疲力尽。直到竑站在了他的面前。
“去疾,你怎么了?”竑惊问。竑眼中的他面黄肌瘦,气色极差。“二丫,你们是怎么伺候的?”竑找不到答案,只能向仆人发泄。
“殿下,不怪她们。”去疾看见竑的那一刻,他才意识到,他是多么盼望能见竑一面。
二丫们胆战心惊地退下了。竑痛心的目光让去疾心里得到极大的安慰。
“殿下怎么来了?”
“我再不来,你就瘦的看不见了。你怎么了?”
“没事,我就是晚上睡不着,多看了会书。”
竑回头叫曹吉祥:“马上去请太医。”
“不用了。”去疾赶紧说,“太医每天都来。”
“我没看见。我要太医当着我的面诊病。”
去疾趁竑不注意,向曹吉祥使个眼色,曹吉祥会意,出去了。
竑坐在床头,看着去疾,眼圈红了,几乎掉下泪来:
“去疾,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可不能瞒我。有几次我要来,你都说你要休息,我也就没上门。怎么几日不见,你就成这个样子了?看样子,以后没必要通知你了,你家、你的卧室我说进就进。”
去疾笑了,他身体异常舒泰,心情愉悦:
“殿下,我死不了。”
“活也得好好活啊。我以后每天来看你。”
去疾看着竑,慢慢收敛了笑容:
“殿下,毒酒的事我听说了,殿下做的对。”
“去疾,你赶快好起来。我很需要你。”
“殿下,你更爱她了吧?”去疾将日夜折磨自己的问题问了出来。
竑低头不语,接着,又是微微一笑。那笑容含义丰富。去疾看了,心里又是一沉,然而,竑接着说的话让去疾又感动又羞愧:
“去疾,我给你一个月时间,把身体恢复。我有很多话要跟你说。除了你,我没有第二个人可以说。”
去疾眼睛湿润了,但他还忍不住耍了一下小性子:
“太子妃也不能说吗?”
竑坦荡地回答:
“她不行。有些话我只能跟你说。像我们从前那样。”
一番话让去疾痛苦全抛。他哭了。为自己的狭隘、自私、多疑而羞愧地哭了。此后,竑又成了魏府的常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