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XV 可怜的馨儿
竑忙于弟弟的事,又有两个月没见馨儿。馨儿想利用这个机会,去见父亲一面。上次因为不能亲自到场为父亲祝寿,她心里一直很自责。为了避人耳目,她特地穿着最简朴的衣服,只带着小迪一人,悄悄吩咐下去,只从角门出去。然而,尽管这样,还未到角门,曹吉祥就带着人拦住了她:
“请太子妃恕罪,没有太子殿下的命令,您不能出门。”
馨儿勉强笑道:“我是去看母亲,来不及跟太子告假,等他来了,我会跟他说的。”
曹吉祥也不分辨,只是一味地磕头,跪地不起。馨儿一见这情形,僵持下去也没意思,便转身回去了。
小迪端茶进来,见馨儿坐在椅子上,看着乳母逗弄孩子玩,眼睛却看向远方,陷入沉思:
不让去给父亲拜寿,不让冯家的人进门:凡冯家送来的东西都要一一检查,甚至直接丢掉;现在又禁止自己离开王府。种种针对冯家的举措开始让馨儿不快,后来让馨儿困惑,现在,馨儿怀疑了:他跟冯家莫非有甚麽过节?再联想他对自己的矛盾的态度:每个动作都充满着柔情和爱恋,应该是难舍难分的。可他呢?说走就走,十天半个月不照一面。‘来是空言去绝踪’。当初母亲反对他们的婚姻,而父亲是支持的。可现在,他亲近母亲。疏远父亲:“一定是有事。他跟父亲之间一定有问题。”馨儿想着,一瞬间,心里充满了焦虑和不安:“到底是什么事呢,为什么他们都不跟我说呢?”
馨儿心神不宁。竑一见她,就感觉她有心事。以前每次见到他,馨儿的黑眸瞬间闪亮,仿佛两朵跳跃的火花。笑吟吟地,脚步轻快迎上他。而这次,馨儿见了他,并没有迎上来,却依柱而立,微微低垂眼帘。竑不由自主地走到她面前:
“你怎么了?”他低声问道
馨儿抬头,她的唇就在他的唇下。好香甜、好柔软的唇。他两个月没见她了,没闻到她黑发的馨香。他好想吻一吻。但他心存疑虑,“馨儿今天的确异样。难道我不在时,家里出了什么变故?”
馨儿依着柱子,双手后背,低着头。虽然服饰奢华,那可爱的样子却显得清纯、甜美。竑仿佛看到了另一个馨儿。他且不动,只目不转睛地看她。
“好了,告诉我,出什么事了?”馨儿触手可及但馨儿不说话。
“来人,”竑叫到。馨儿的贴身侍女小迪进来。
“你去把曹吉祥叫来。”
馨儿赶紧说:“你找曹总管干什么?”
“我问问他怎么回事?”
“干吗找他!”馨儿一转身,朝里面走去。
竑示意小迪下去。自己跟了进去。
“馨儿,”他站在她身后,“你我之间最好开诚布公。有什么难处你告诉我。”
馨儿未语,先流下了眼泪。她倔强地仰起头:
“好吧。你说开诚布公。那我问你,“你跟我父亲·······”馨儿艰难地说出这几个字
竑不说话,等着她往下写说。
“我父亲是你的敌人,对吗?”
“你不愿跟冯家有任何往来,是吗?”
“你不愿见我,就是因为我是父亲的女儿,是冯家的人?”
“你其实根本就不想娶我,是父皇命你这样的,是吗?”
馨儿一连串的问题问的竑不知如何作答。真正的战争还没开始,他和馨儿倒打起了遭遇战。
“馨儿,我刚忙完阿摩的事。我现在很累。你的这些莫名其妙的问题我没法回答。”竑正色说道。
“你不想回答我?”
“我没法回答。我不知你的这些稀奇古怪的问题是哪来的。”
馨儿一笑,笑容有些惨淡:“看样子,我的问题问对了。你都不敢否认。”
“如果我否认,你相信吗?”竑针锋相对。
“我相信!”馨儿也豁出去了。没想到竑马上回应:
“你的问题都是错的。你父亲不是我的敌人。我是君,他是臣。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哪有君把臣当作敌人的?我是皇太子,按规定是不能与大臣有私下往来的。不让你去,也是按照规定。至于愿不愿见你,这你应该最清楚。”
“我不清楚。”馨儿微微有些激动。眼泪转眼圈。“你······”馨儿委屈地说不出话来。眼泪扑簌簌掉落下来:
“你还不如不理我。”
“既然已经是夫妻,为什么又冷淡我?”
“我哪里做错了?为什么你忽冷忽热的?”
又是一连串的质问。
竑看着她,又想起那个捧着首饰盒,站在他面前哭泣的馨儿。他起身,站在馨儿的面前:刘郎已恨蓬山远,更隔蓬山一万重。面对馨儿,他忽然生出一种无力的感觉。
竑又不见了。他愧见馨儿。馨儿反倒不难过了。她决心问个明白。竑不见,她就去问母亲。
卫夫人听了女儿的诉说,心里很不是滋味。
“原来不同意,是怕太子冷落你。王孙公子,姬妾成群是常有的事。可后来看太子不是那样的人。虽然你没说过甚麽,可看你的样子,母亲看得出你很幸福。谁知是这样。”
“母亲为什么担心皇太子会冷落我?”
“不是说了吗?担心他喜新厌旧。”卫夫人赶紧说。“你也知道母亲的经历的事。我本来想让你嫁个读书人,俩人平平安安地过一生。可什么样的读书人才配得上我的馨儿呢?馨儿,你忍耐一下吧。皇太子也许有他的苦衷。你们不是也有过在一起的时候吗?说心里话,为娘我是相中皇太子了。没想到这天底下还真有能配得上我的馨儿的男子!”卫夫人感慨着,回头,看见馨儿低头微笑,一脸的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