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求医遇故人
诏令以皇上名义颁布。各地名医也在陆续进京。这期间,太医们用药,使皇上维持现状。但情况却难见好转。七天后,宫中来了一位名医,是湖广总督举荐的:张从景。是医圣张仲景的后人。竑起身致意。只见这位先生四十多岁,三绺须髯一身布衣,儒生气质,不卑不亢。太监将他引进皇帝卧室。竑和内阁官员在外间等候。半晌,这位张先生出来,竑抬手示意他坐下。
“先生辛苦。请问诊断下来,情况如何?皇上得的是什么病?”内阁首辅冯自庸代表大家率先问道。
“启禀皇太子殿下,各位大人,皇上这病草民见过。此病生于变乱,惊惧交加,烟火交侵,以至真气内弱,内不得通,外不得泄。阳经痹淤所致。”
众人听了,频频点头。“可有药治?”
“此病并非罕见,病因也不难找到,只是治愈较难。大多数药虽然对症,却只是维持,不见起色。草民只见过一次痊愈的情况。那个病人服用的是一种叫做还魂再造丹”的药。”
众人面面相觑,没人听说过这种药。张先生继续道:
“这药是祖传秘方。说起来,这家人也是官宦人家。只是十几年前遭了官司,全家被流放漠北。不过,听说几年前已经平反了。只是不知这家人现在流落何处?”
冯自庸听着听着,坐立不安起来:“请问先生,这家姓什么?”
“姓卫。被平反的老爷名叫卫光。不知还在不在人世。他有一儿一女,女儿已经出嫁了,还是被休,随娘家一起流放了。”
冯自庸呆住了。他怪异的表现引起众人的注意。
“冯相,”有人小声提醒他。冯自庸这才回过神来。
“冯相,有什么事吗?”竑问道。
冯自庸想了想,把实情说出去,对自己应该没什么坏处,况且这事也不是什么秘密,知道的人其实很多:
“启禀殿下,这卫家的女儿就是微臣的前妻,微臣和她有一个女儿。”
竑和众人都楞住了。想不到还有这样的事情。竑愣了一会,马上说道:
“如此甚好。冯相,你可知你前妻现在何处?”
“就在京城。臣马上就去见她,讨要秘方。”冯自庸的反应也是极快。
城西,通往西郊的官道边,有一条胡同,大槐树胡同。胡同里有座小小的四合院。冯自庸的前妻乐莹就住在这里。当年一大家人流放漠北,只剩了兄妹二人完好无损地活到今天。老父、嫂子、侄女、侄子有的死在了漠北,有的回家不久就去世了。虽说皇上将所有抄没的家产都发还了,可人回不来,又有什么意义!冯自庸敲门,有个小童开门,将他让进了院子,一个小丫鬟带着个一岁多的小孩在院子玩。卫莹出来,见是冯自庸,颇感意外。让进客厅,奉茶完毕,冯自庸这才说明来意。卫莹点头道:
“不知还有多少,是否够用。还有一点,此药要看病人情况,随时调整用量,所以我哥哥必须跟着进宫。”
“没问题。皇上病情严重,就等着救命药了。”卫莹请他稍等,自己进了后院。不多时,拿着个包出来:“抱歉,我哥哥身体不好,不能进宫了。他让我代他,不知宫中是否接受?”
“不会有问题的。我们能不能现在就走?”
卫莹点头。门外停着一辆车,看样子冯自庸早就准备好了,他自己一身长衫,一匹马,一个仆人,正是她当年认识他时的样子。卫莹上了车,车子咕噜噜地奔皇宫而去。
竑吩咐乾清宫上上下下听从卫夫人指挥、调遣。卫莹很淡定,对周围一切漠不关心,眼里只有病人。她看了看皇上的脸色,号脉之后,心里有了底。先吩咐煎了一碗豆蔻汤,给皇上喝下去,过了半个时辰,将自己带的药喂给皇上;之后就是每隔一个时辰,号一下脉搏,查看一下病人的情况,调整一下喂药。就这样,整整一夜又另一天一夜,到了巳时,皇上终于醒了,这次是真正的醒,看着人的眼光都不一样。立即有人报告了竑,竑带着内阁阁员一起,进了乾清宫。
“父皇,”看见皇上双目炯炯有神,竑喜极而泣。皇上拍拍儿子的头,又看看跪在床前的大臣们,声音微弱地说道:“不要担心,朕会好的。”
卫莹上前来,“殿下,皇上刚刚醒来,还要多休息。殿下请回吧。”
竑站起来,对着卫莹深施一礼,“多谢夫人。”卫莹赶紧逊让还礼。这是竑第一次拜见岳母。当然,只是作为儿子,对医家表示感谢。他们当时都不知道后面要发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