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重伤,百骑阵亡。第二天就有八百里加急传报流州。
慕笙连夜奔赴幽州。
宗泽披甲。
“马踏江湖?本王今天就把这江湖这汪水给填了!”慕笙咬牙切齿。
早晨,天还没有全亮,深蓝色的天空里一轮冷月当空,凌厉的西风动吹,偶尔从头顶掠过的大雁也发出几声凄厉的叫声,连绵起伏的山岭上百草凋敝,霜重地滑,正当秋高马壮的时候,浩浩荡荡的铁骑已经从幽州行军。
“南溪剑派,地肤山,北岳书院,你们是洗干净屁股等我了吗?”慕笙骑在一匹黑马上,和宗泽并肩向前。
宗泽连夜点兵三万。
兵分三路,一路由校尉柏荣领兵,去地肤山;一路由校尉俞天华领兵,去北岳书院,最后一路由慕笙亲自坐镇,前往南溪剑派。还有一小队,慕笙亲卫的落凤营,抽调百骑前往潮州。
宗泽轻叹了一口气,只怕是这几日要杀得血流成河。
宗泽依旧坐镇幽州。
柏荣,俞天华两个虽是校尉,却都是当年随宗泽一起参与过虎牢关战事的。
至于为何慕笙钦定两人领兵,原因无他。
柏荣,俞天华两人都嗜杀。
两人的功勋,远远不止做个小小的校尉。但两人当年随慕笙征战远山,坑杀降卒三万余人。
慕笙从不是什么讲理的人,只认一个“情”字。
这次独子被劫杀,几乎身死,让慕笙直接失了理智。
“就送到这里,回吧。”上了官道,一直沉默的慕笙突然开了口。
宗泽翻身下马,双膝跪地,沉重地开口道:“王爷,宗泽恳请此行少做杀孽。”
慕笙摇头,笑了笑:“杀多少,得看他们有多少。”
也不看脸上沾满粗粒黄沙的宗泽,令人挂上了慕字王旗,领一万轻骑直奔广陵道去。
被慕笙点名领兵一万的柏荣接到军令时正与俞天华两人同桌喝酒。
先前因虐杀俘虏的罪名,若不是慕笙亲自出面力保两人,两人就得掉了脑袋。这次慕笙半夜点兵,命二人各率一万精兵前去踏平几个中看不中用的江湖势力。
“王爷这次有些大惊小怪了,两个小江湖势力,也值得半夜点兵?不过正好在军营里也待的淡出个鸟来了,出去透透气也不错。”俞天华有些无奈。
柏荣笑了笑,说道:“想必这其中定是有理由的,半夜点兵也不至于点我们两个小小的校尉领兵。”
“世子殿下在去洛阳的途中被劫杀,重伤,随从的百骑阵亡十之八七。”传令兵说道。
“什么?这个张守珪领的什么鸟兵?”原本悠哉悠哉地柏荣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急忙就要往营帐外走。
“老柏先不要着急,来,喝酒!”俞天华虽说脸色一变,却是并未着急。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坐在这里喝什鸟酒?”柏荣指着俞天华的鼻子骂道。
俞天华站了起来,把酒递给了柏荣,柏荣虽然性子急,但是还是了解俞天华的性子,虽说有些吊儿郎当,倒也绝对算得上是靠谱。见他不慌不忙,也便接过了酒杯。
“我且问你,南离军中校尉何止百人,为何王爷独独点你我二人领兵?”俞天华见柏荣冷静了下来,这才问道。
“我怎么知道?”柏荣心系慕寒,恨不能即刻领兵到潮州去护卫,把那完蛋的张守珪换回来。
看出柏荣的急躁,俞天华也加快了语速,说道:“整个南离,谁不知道你我二人嗜杀恶名?王爷点名让你我二人领兵,你不知道王爷的意思?还是做好谋划,别让他们跑了一个!”
身旁的传令兵突然打了个寒颤。
柏荣这才明白俞天华的意思,朝俞天华拱了拱拳,说道:“老俞,还是你想的周到,我刚才唐突了,别见怪啊。”
俞天华点了点头,端起杯子和柏荣一碰,两人一饮而尽。
当夜,两万幽州轻骑夜出城门。
……
“看来是吉人天相,本世子还能活着回来。”昭阳城内的一家客栈里,慕寒睁开了眼,看见一旁坐着看书的姜芷,笑着说道。
姜芷这才转过头来,眼中闪过意思欣喜,只是却淡淡地说道:“醒了就好,那道士让你去武当山一趟,说是叫做王真。”
“王真?”慕寒心中一惊,如果他没有记错,二十年前白日飞升的那名道士,也是叫做王真。
“嗯,一个长相挺年轻的道士,很厉害!”姜芷想起当日王真一人喝退群雄的场景,有些向往。
慕寒撑着身子想坐起来,却发现浑身像散了架一样,全无力气,慕寒一惊,尝试着拿左手握了个拳,却发现根本握不满。
慕寒这才有些慌了:“连握拳都握不住了,我这是废了?”
姜芷赶忙握住慕寒的手,说道:“殿下先不要着急,那道士留下了一封书信给你。”
接过书信,打开一看,仅是简简单单的字:七日武当,可入先天。
慕寒先是微笑,然后忍不住放声大笑,好一个武当,从不显山露水,这次却是张开了獠牙,既然你王真说能帮我入先天,别说七天,七十天又如何?
一旁的姜芷看着慕寒的样子,微微发愣,在她印象中,还没有什么事情能让这位世子殿下笑的如此放肆。
有了王真的担保,慕寒心中完全安稳下来,默默地思量着下一步的打算。
“就现在这副模样,还要去洛阳吗?”姜芷问道。
慕寒点头:“东阳书院若有南迁的意向,实为幸事,若是能够促成,就算搭进去几万条人命都必须要办好。南离渴望真正的人才,太久了。”
姜芷见到慕寒如此坚持,沉默一会儿,悄悄地拉起慕寒的手,用几乎细不可闻的声音说道:“我陪你一起去。”
慕寒闻言,如同三伏天吃了一碗冰块一般清爽,细长的凤眼死死地盯住了床前的小人,姜芷被盯得脸有些发烫,却是罕见地没有转过头,反而抬起头,与慕寒的目光交织在了一起。
慕寒笑嘻嘻的说道:“是不是被本世子这张脸迷住了,哎,我就知道,我这一张俊脸,不说闭月,好歹也得算羞花吧。”
“丑八怪!”姜芷轻哼一声,却是让慕寒心中如同被什么东西抓挠一般,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这么说,是要被掌嘴的!”慕寒伸出左手,轻轻地抚摸着姜芷的脸庞。
“啪!”
姜芷突然轻轻地在慕寒的脸上来了一下子。
慕寒整个人都不好了,刚要发作,却听见姜芷咯咯笑道:“世子殿下现在卧病在床,怎么还敢威胁我呢?”
“那群士兵哪去了?他们干什么的,怎么让你一个人在我房里!”再无先前的旖旎,慕寒气急败坏起来。
“死了八十七,剩下十人重伤卧床,三人轻伤在客栈外守门。”姜芷轻声说道。
看不见慕寒的脸,姜芷却感受到慕寒瞬间变得有气无力了起来。
半晌,慕寒还是一句话一句话不说。
姜芷站起来走到床的另一边。
世子殿下虚掩着眼眶的手不停的颤抖着,垫在头下的布帛枕头已经湿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