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又绝望的尖叫随着死亡消失。
孙悠悠和阿黑也来到了他们的目的地。
“吸!”孙悠悠猛地张开眼睛,看向四周,她的手依然牵着阿黑。
阿黑紧紧的抓住孙悠悠,孙悠悠醒过来之后,阿黑马上也醒过来,他转头一眼看见了孙悠悠,松了一口气。孙悠悠看见阿黑的举动,微微笑起来。
“我们没有走失。”孙悠悠说“你抓住我了。”
阿黑听到孙悠悠的话,也放下心来。太好了,两人没有失散,他心里有个冲动,上去抱住孙悠悠,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这样做。
孙悠悠一如既往的直男,确认自己的异兽还在之后就抬起头仔细观察。
这里是桉树林,他们现在在遇见兔子之前的位置上。
阿黑扶着孙悠悠站起来。
“我们又回来这里了。”孙悠悠说“你有没有发现这里有什么不一样?”
阿黑也看了看四周,摇了摇头。这里就像他们刚刚来到的时候一样,没有什么不一样。
就在这时候,周围缓缓升起浓浓的白雾。遮掩了周围的景色。两人眯起眼睛,觉得这个织梦者又要开始新的动作。阿黑感觉到越发的奇怪,按理说,要是那种异兽,不会搞这么多的花样才是。
孙悠悠确实确定了这个织梦者的目的,它就是要吓唬他们,想要他们吃惊,甚至恐惧。
果不其然,白色的兔子从浓雾之中走出来。对着孙悠悠动了动耳朵。孙悠悠只能暂时停止思考,跟上了兔子的步伐。
这次的兔子没有带着他们走向桉树林的深处,而是带着他们走向另一边。
这边的桉树越来越少,最后一棵都看不见。
“悠悠……”有人叫唤孙悠悠的名字。孙悠悠愣了一下,茫然的抬起头看向声音来源的地方,但是那边只有空茫一片,并没有什么人。
“悠悠?”阿黑轻轻叫了一声自己的神选者,孙悠悠回过神。
“走吧。”他们跟着兔子走,来到了一个有着白色围墙的建筑立面。
立面有操场和铁门,还有挂在大楼上面的大钟。这里是一间学校。孙悠悠看着学校,黑色的眼睛里面掩藏住情绪。
这里怎么出现了?
阿黑觉得很神奇,这里是什么地方呢?他扭头看向孙悠悠,想要得到答案。
“这里是学校,也是我们人类小孩上学的地方。”孙悠悠说“我们都在里面接受教育,然后用在学校里面学到的知识活下去。”她对这个的认识尤其深。
阿黑听到之后就更加的感兴趣了。
这里是自己神选者曾经学习的地方?自己一定要好好看看。接着就十分兴奋的看向校园里面,指不定能看见小时候的神选者呢。
就在孙悠悠晃神的一瞬间,兔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小孩子,站在孙悠悠的面前,用纯真的眼睛看着孙悠悠。
孙悠悠看见孩子的时候身体僵硬了一下,不过很快就镇定下来,这些都是假的。不需要担心,因为都过去了。
大钟的分钟指到十二,下课的铃声响起,本来安静的学校一下子活起来。
小孩子的声音从教学大楼里面传来,叽叽喳喳的,像一群可爱的小麻雀,聚集到一起,商量着今天要到哪里玩儿。
合群的小麻雀们很快就找到伙伴,离开学校。而不合群的小麻雀形单影只,很容易被猎食者盯上。
孙悠悠的手紧了紧,阿黑察觉到孙悠悠的动作,抓住她的手,安慰她不要担心。
“我会陪着你的。”阿黑对孙悠悠说。
孙悠悠转头看向阿黑,黑色的眼睛里面带着点恻隐,就在阿黑尝试理解孙悠悠眼里的情感时,孙悠悠已经转过头去。
由兔子变成的小孩子走到孙悠悠身边,拉了一下她的手指。
孙悠悠忍住想要将手指抽回来的冲动,让小孩子拉着她走进学校。
里面都是熟悉的样子,孙悠悠心里想道。小孩子带着她走到了一间课室前面。
四年级七班,里面的孩子九到十岁。女孩子差不多开始长大,男孩子还是小屁孩的年纪。
孙悠悠看着班级牌,安安静静的等着门打开。
怎么知道那个小白兔变成的小孩子忽然扭过头看向了孙悠悠。
“老师,放学之后里面还有人吗?”小孩子的声音天真无邪,带着点懵懂。
孙悠悠一直平静的心,剧烈的跳动了两下。
场景急剧的变换,孙悠悠松开了阿黑的手。阿黑想要重新抓住孙悠悠,但是孙悠悠已经离开他能碰到的范围。就在阿黑着急抓不到孙悠悠的时候,他发现自己重新站在了原地。
孙悠悠和孩子都不见了,他心里烦躁。
咔咚。课室里面传来了奇怪的声音。阿黑打开门走进去,看着眼前他不能理解的行为,微微皱眉。
为什么一个成年人要抱着一个小孩子?还要摸小孩的脸,而且这小孩子为什么这么熟悉?这不是刚刚带自己和孙悠悠过来的小孩子吗?
那个戴着眼镜的成年人看着小孩子,缓缓低下头碰了碰小孩子的额头。
阿黑对这个事情没有兴趣,他对孙悠悠在哪里比较感兴趣。接着他就听见了讲台上面有点动静。他顺着声音走过去,发现讲台下面藏着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扎着两条小马尾,缩在讲台下面,黑漆漆的眼睛和孙悠悠有几分相似,不相似的地方,大概就是阿黑从来没有看见过孙悠悠眼里露出这种慌张的神情。
小女孩整个小可怜的模样,但是实在是十分的可爱,阿黑都有给她买糖的冲动了。甚至想要将她带到其他地方去,因为小女孩在这里似乎十分的害怕。
这时候的小女孩捂住自己的嘴巴,紧紧缩在角落,眼里似乎有泪水,肩膀和身体都在颤抖。她很害怕,她只是留下来打算做完作业再走而已,为什么会有人进来?
还是自己的班主任和同学。
小悠悠压低声音抽泣,她没有看见他们在做什么,但是她觉得那是很坏的事情,是不能让父母知道的事情。
过了好久好久,老师离开了教室。小孩子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到了讲台这边,弯腰看向里面。大大的眼睛里面带着好奇和无辜。
小悠悠被忽然出现的同学吓了一跳,抬头看着发现自己的同学。
“悠悠,我们一起回家吧。”小孩子对孙悠悠笑起来“好不好?”她向着孙悠悠伸出手“牵手吗?”
小悠悠懵懵的伸出手,小孩子的手潮湿又温暖,和小悠悠的手握在一起,两人一起回家。
在分别的路口上面,小孩子对小悠悠说。
“我们一起回家了,就是好朋友,好朋友要互相保守秘密对不对?”
小悠悠点点头。
所以她们在四年级这一年都一起上学回家,小悠悠帮她保守了一年的秘密。
阿黑看着这个场景,十分的不解,想要去抓住小悠悠问个明白。但是刚刚触摸到小悠悠的肩膀,自己的手就穿过了小悠悠的身体。
碰不到?阿黑惊讶,但是还是决定跟着小悠悠。
有一天,下课铃声照常响起,但是却没有叽叽喳喳的小孩子从里面跑出来。
操场的一角围上了黄黑相间的警戒带。
小孩子柔软的身体贴在灰色的水泥地上面,小悠悠披着毛毯坐在警察姐姐的怀里,警察姐姐心痛的安抚着她。小悠悠看着自己的秘密朋友从楼上摔在自己的面前,
警察姐姐擦掉了她脸上的血迹,小悠悠看着那些高大的警察叔叔围在自己的朋友身边。十分单纯的问道“为什么他们围着东东?”那是她朋友的名字。
“没有事,姐姐给你吃点糖好吗?”警察姐姐别过身挡住了那边,哄着小悠悠。
“就像有些事我不能看一样吗?”小悠悠问。
“对,有些事你不能看,看了会长针眼的哦。”警察姐姐笑着拿出糖果递给小悠悠。
“嗯,看见了也不能说是吗?”小悠悠拿过糖,抓在手心不吃。
“但是你可以和姐姐说,或者写在日记本里面呢。”警察姐姐拍了拍小悠悠的后背。
“姐姐,我跟你说……”小悠悠凑在警察姐姐的耳边轻声说。
第二天,天空阴沉沉,小悠悠被一个愤怒的家长抓住手臂扯上了楼顶。
“你为什么不早点说?”愤怒的母亲像一头保护崽子的母兽,对着毫无反击能力的孩子怒吼。冷漠的父亲在一边冷眼旁观,甚至阻止上前要救人的老师和校工。
“有什么事情和大人解决!别动小孩子!”一个校工大声说。
班主任躲在人群后面,悄悄离开了学校,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阿黑看见自己的神选者有危险,金色的雷电马上从他的身体里面窜出,但是这一阵雷电就像一阵幻影,只给这个影像带来一阵微风,什么都解决不了。
阿黑心里升起恐惧,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吗?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神选者受伤害吗?他飞到半空,试图接着被摁在护栏上面的小悠悠,但是却一次次发现自己的手穿过了小悠悠的身体。
事实告诉了他,他确实无能为力。
小悠悠那时候不明白,明明姐姐告诉过自己她不会跟别人说的,为什么会有其他人知道了呢?不是只要是好朋友,就要互相保守秘密吗?自己给东东保守了一年的秘密呢。
“你是帮凶!你是杀死我孩子的帮凶!”愤怒的母亲毫无理性,但是做不出杀人的行为,她抱着小悠悠痛哭,眼泪湿润了小悠悠的校服。
后来小悠悠跑到了警察局,想要找警察姐姐一个说法。
但是迎面而来的警察姐姐只是温柔的问她是不是迷路了,根本没有认出她。小悠悠这个时候明白了一个很奇怪的道理。
帮助过自己的人是不会认得自己的,但是东东的妈妈会一直认得自己。
这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东东的父母后来一直跟着自己呢?为什么班主任会不见了呢?没有人向她解释过这件事。
甚至自己的父母也只是复杂的看了自己一眼,让自己走开。
这件事渐渐的落灰,这件事的记忆也随着小孩子的长大渐渐的被埋在心底,偶尔会有人想起,也不过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
转学之后,小悠悠自己缓缓的消化了这件事。甚至在偶尔还会梦见这件事半夜惊醒之后,第二天还没有事一样去上学。
阿黑看着小悠悠长大,看着她的眼神逐渐冷静,忽然觉得心里有点刺痛。他走过去想要牵起孙悠悠的手,但是自己的手还是穿过了她的手。
他觉得自己如此的无能为力,一身力量都毫无用武之地。这样的自己有什么用呢?
小悠悠渐渐长大,眉目五官回到了阿黑熟悉的样子。神态也让他渐渐的熟悉起来。这样的孙悠悠虽然娇小,但是十分强大,让人放心。
阿黑十分的坐立不安,他想要和自己的神选者说话,但是却没有人能看见他,他仿佛是自己神选者人生的旁观者,一点参与权都没有。
难道就要这样过去吗?阿黑心慌。他金色的眼睛渐渐紧缩,周身的雷电再次出现,自己已经参与了神选者的人生,自己和她订立了契约,自己和她的命运将紧密联系,绝对不能放自己的神选者一个人。
他,也不想要一个人。
雷电扭曲了空间,阿黑身后黑色的翅膀张开,手上的指甲也渐渐伸出。黑色的羽毛从他的脖子上面开始冒出,覆盖他的脸庞。
自己的神选者正在伤心,他必须到自己的神选者身边。
这个空间的影像渐渐的扭曲,孙悠悠各个时期的样子变成碎片从阿黑的身边流走,阿黑的脸被黑色的羽毛完全覆盖,手臂已经变成了两只爪子,摁在地面上,他的后背拱起。整个人身上的野性散发出来。
“吼!”雷龙的声音在空间里面回荡,周围传来破碎的声音。
巨大的黑色翅膀拍打着飞起,很快它就遇到了阻碍自己前进的墙壁,雷龙的每一根羽毛里面都带上了金色的雷电,风驰电挚的冲向阻碍它前进的东西。
障碍守不住攻击破碎。
黑色的雷龙从里面冲出来,带着金色的雷电在空中耀武扬威。
他要寻找自己的神选者,雷龙低头看着下面。没有发现自己的神选者,但是却发现自己仍然在桉树林里面。它愤怒的发出雷电,撕开了一片天空。
天空很快就合上。
这里是假的!雷龙怒吼,继续发出雷电。
这时候,一阵烈风吹来,将它的雷电吹散。雷龙面对挑战的时候从不妥协,它愤怒的,要迎面击倒这可恶的风。
雷电更加的猛烈,让周围的树木倒伏一片,半空中的黑龙浑身雷电,势要撕碎所有阻止他寻找自己神选者的障碍。
“阿黑……”孙悠悠的声音忽然传到了他的耳朵里面,阿黑停止了攻击,想要捕抓微弱的声音来源。
“阿黑……醒醒……”孙悠悠的声音似乎在耳边,又似乎在天边,阿黑仰起头发出龙啸。
可恶的异兽,将自己的神选者藏在哪里了?雷电从天空落入大地,桉树接连倒下,原本整齐的树木被击中之后倒的七零八落,焦黑的土地就像失去了生机一样苟延残喘。
火焰从树木上燃起,烈风再次吹起,将这山火鼓吹得更加的猛烈。
“吼!”雷龙对着天空吼叫,可恶的烈风。
偏偏这时候一阵风将雷龙吹的歪了一下。这一下显然激怒了雷龙,更加猛烈的雷电落在地上和周围,让受难的范围再次扩大。
“阿黑……不要放雷了……”孙悠悠的声音又响起,这次却明显比之前虚弱了很多。但是声音里面依然有着熟悉的冷静。
“醒醒……”阿黑感觉到自己的脸上似乎有人在抚摸,孙悠悠的气味若隐若现。
自己的神选者究竟在哪里?
又是一阵烈风,将它的乌云和雷电吹散。
阿黑不甘心的抬起头。
“醒醒……快醒醒……”孙悠悠的声音再次响起。
烈风更加的猛烈,这次让阿黑几乎在空中不能保持稳定。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猛烈的风暴,似乎要将世界撕裂一样。
而阿黑所在的世界,果然开始破碎。
从天空的一角开始,裂纹迅速的蔓延,延伸到阿黑的脚下。
阿黑看着裂纹,瞳孔迅速紧缩。他猛地张开翅膀,但是世界的坍塌,怎么会让他起飞呢?
阿黑掉落了深深的黑暗之中。
“阿黑……我在这里……”这是自己神选者的声音,阿黑迷迷糊糊的张不开眼睛。
“醒醒……咳咳……”孙悠悠咳嗽了几声,伸出被烧伤的手拍了拍阿黑依然带着黑色羽毛的脸。
阿黑终于是张开了眼睛,张开眼睛的瞬间,他金色的眼睛依然带着兽性。
“你终于醒了……”孙悠悠微笑着说,她的双手都是烧伤,半条裤子被烧黑,白皙的皮肤上面被烧出黑红色的痕迹。
阿黑一张眼就看见自己神选者狼狈的模样,紧张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悠悠……怎么……”阿黑结巴起来。
“没事了,已经没事了。”孙悠悠虚弱的说“我们出来了。”周围正是他们刚刚到达的时候的场景,虽然都被阿黑烧的差不多了。
“为什么……”阿黑伸手想要扶住摇摇欲坠的孙悠悠,但是一眼就看见自己没有收起来的爪子。
孙悠悠支撑不住的抓住了阿黑的手掌,尖利的指甲划开了她的手掌,鲜红的血液滴落到地上,孙悠悠跪在地上,脑袋靠着阿黑的胸口。
“我们回去吧。”孙悠悠说完这句话就失去了意识。
她大概知道兔子窝是怎么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