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历山大港,在空无一人的港口上,一队人正在被遗弃的货物之间穿行。
“所有船都已经出港了吗?连快艇都没有吗?”银玄一郎身边跟着五六个人,他边走边问道。
这五六个人中为首的是一个中年男人,他是康斯坦丁的高天原海运公司管事,负责管理调度亚历山大港所有的高天原船只。
被银玄一郎提问到,他只能擦着额头的汗,小心翼翼地回答:“亚历山大警局发出疏散令的时候,所有船只都不能在码头停留,必须出海等解除疏散令才能返回。”
“其他国家的船呢?这港口现在一艘船都没有吗?”橘桑挤过来,说道,“我们现在要赶着去拯救亚历山大,借一下别人的船没有问题吧。”
“有倒是有……”管事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这个,这边走。”
管事把众人引到一个偏僻的停泊位,那里停着一艘被称为舢板的小船,这种船在稍微大一点的河里都不能行驶,更别提去大海上了。
“就,就只有这个了,银家主。”管事尴尬地擦了擦汗,“这舢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在这里的,也没有船主,您看……”
艾斯走上前,一脸好奇地打量着舢板,咂咂嘴,“这东西不是弥罗的吗?我活了这么大见都没见过,你让我们划着小船去黑水岛?你确定你不是想让我们死在大海上?”
“不敢不敢,我怎么干这么想。”管事慌张地摆手,“可是真的就只剩这个了,我实在没有办法……银家主。”
咚咚!
橘桑用太刀捅了捅舢板,转头看向银玄一郎,“我感觉我们游过去都比这东西安全。”
银玄一郎头疼地捂住脑袋,叹息道:“就它吧,就算不安全,但是比我们游的速度要快,我们没有时间耽误了。”
艾斯耸耸肩,小心地迈进舢板,刚进去,舢板立刻摇晃起来,艾斯赶紧平伸双手,好不容易才保持平衡。
可突然,那古怪的震动又一次出现,整个码头都有剧烈的晃动,艾斯更是连平衡都无法保持,身体一歪,双手推在了舢板上。
咔!
舢板侧面的木板直接被艾斯推断,三四米长的弧形木板脆得就像巧克力,跌入海中,断裂的木茬上都是腐烂的痕迹。
好了,现在唯一的船也坏了。
“咳咳。”艾斯尴尬地站起来,挠挠脑袋,“嘿嘿,看来我们真的只能游过去了。”
银玄一郎太阳穴突突地跳,头疼的厉害。
这时,他们背后传来脚步声,众人回头望去,只见一个穿着深色西服,拄着手杖的康斯坦丁人向他们走来,那人仿佛是从古画中走出来的旧时代绅士,从着装到步伐,都严格遵守着只在书籍和绘画中了解到的关于旧时代绅士的守则,黑色的礼帽,胸前露出的手帕,还有那根朴素到没有任何花纹的弯头手杖,这些过于繁杂的服饰在新时代已经舍弃了,但是眼前这位男人打扮的一丝不苟,他苍白色的短发甚至都是按照旧时代那样那样梳理的。
那个男人走到众人面前,先脱下礼帽放在胸前,微微鞠躬,又戴上礼帽,温和地问道:“有什么能帮助你们的吗?先生们?”
“您好,阁下,我们想要出海,但是您也看到了,港口上没有船,这唯一的小船也被我的同伴弄坏了。”银玄一郎站了出来,礼貌地解释他们现在的处境,“您现在是要出海吗?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捎我们到黑水岛,我们有非常要紧的事情。”
中年绅士点了点头,微笑道:“能让我看看吗?或许这艘小船还能修理一下?”
“额……”银玄一郎脸上表情一滞,头又开始疼了,您修它干什么啊,修好了我们真要划着它去黑水岛吗。
“请让一下,谢谢。”中年绅士穿过众人,艾斯这时候已经上岸了,他夹着手杖站到艾斯旁边,认真地打量只剩下一半的舢板,好像他真的准备修理一样。
“嗯嗯。”过了一会,中年绅士点点头,“情况我已经知道了,损坏不是很严重,修理的话很简单。”
说完,中年绅士挑到舢板上,从腋下拿出手杖,用它弯曲的顶端勾住漂浮在水面的木板,轻轻一拉,木板就到了他的手中,然后他把木板装回断裂的地方,木岔严丝合缝的对齐,就在众人以为他会拿出什么工具的时候,中年绅士却弯腰用一只手捧了一些水撒到木板上,如此来回了三次。
“已经没问题了。”中年绅士站起来,用脚踹了踹刚才断裂的木板,它竟然纹丝不动,就好像从没有断裂过似的。
艾斯愣了愣,也走下去摸了摸那块木板,连断裂的地方都摸不出来,断口奇迹一般消失了。
“真是见鬼了。”艾斯嘀咕了一句。
中年绅士走上岸,冲银玄一郎微微点头,“祝各位一路顺利。”
“等一下阁下。”银玄一郎叫住准备转身的中年绅士,说道,“还不知道阁下的名字,请留下名字,我一定会登门拜访的。”
中年绅士回过身,摘下帽子放在胸前,“阿瑟·威廉·雷克斯,在白皇后街开了一家钟表店,随时欢迎你们,你们见到奥瓦的时候,请替我转达给他,他的家人都很想他,家里随时欢迎他带着朋友来家做客,谢谢。”
“诶?原来你是奥瓦桑的父亲吗?那我们……”橘桑还没有搞懂奥莱德一家的情况,本能的他就认为阿瑟是奥莱德的父亲。
“咳咳。”银玄一郎拉住自来熟的橘桑,向阿瑟说道,“阁下的话我会带到的,有时间我们会登门拜谢。”
说完,银玄一郎就和京极架着橘桑走进舢板里,完全不顾他的反对,把他摁在艾斯旁边的座位上,然后他们做到对面,一人一个船桨开始猛划,舢板迅速离开港口,划着白色的湍流进入大海。
另一边,黑水岛上。
奥莱德重新把土盖上,遮住地下不停转动的眼球,他把铲子扔到一边,问道:“你现在能告诉我,祖多拉到底是什么东西了吗?”
鹰没有回答,奥莱德也没办法从看透鸟嘴面具下她的表情。
等候了半分钟,鹰还是开口了,她坚定地说:“这是一个秘密,你要保证不能说出去。”
“相信我。”奥莱德回答。
“世界寄生病毒,祖多拉。”鹰说道,“你可以把它理解成一种寄生虫,一种可以寄生在任何生物体内,并取代原本意识的寄生虫,不仅是人类,动物,昆虫,甚至是植物,都能被祖多拉寄生。”
“被取代后会怎么样?”
“强制群居,被祖多拉寄生的生物会强制聚集在一起,他们的外表和习惯不会有任何改变,但是无法离开群居的范围,这是初期的反应。”鹰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她伸出手指了指掩盖的地方,继续说道,“那就是中期,完全被祖多拉取代,生物的特征也会随之向祖多拉希望的方向转变。”
“就像这里的镇民一样吗?他们就好像被控制了一样。”
“没错,到了后期,他们就完全是为了祖多拉群体服务,祖多拉群体需要他们做什么,变成什么样,担任怎么样的功能,他们就会进行转变。”鹰停顿了一下,然后语气森冷地说,“我之前去了镇民的畜牧场,你不会想看到那些家畜的。”
“……”
奥莱德咽了口唾液,他不敢想象鹰话语中所透露出来的信息,为了群体服务,这让他胃里一阵翻涌,幸好中午没有吃太多东西。
以前他在猎星者工会的时候,基本上就是接一些调查和消灭的任务,任务的等级也不算太高,要不是阿瑟叔叔告诉他,猎星者等级必须是他年龄的两倍,否则没有零花钱,不然他也不会去费力地去提升猎星者等级。
“我们要怎么办?”奥莱德问道,“一把火烧了整座岛吗?或者把它凿沉?”
“当初大公都没能完全消灭祖多拉,我们更加不可能。”鹰话音还没落,整座黑水岛又迎来了一次震动。
奥莱德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仪式,我们要找到仪式,你在这里找到仪式的痕迹了吗?”
“没有。”鹰摇摇头,“我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变成这样了。”
奥莱德皱起眉头,“那不好办了,黑水岛这么大,难道我们要去翻整座岛吗?而且这震动总让我有不好的感觉。”
“什么不好的感觉?”
“很难形容,我感觉它,它就像……”奥莱德脸色怪异,“就像心跳。”
“不可能,祖多拉被大公一炮贯穿,它虽然没有死,但是绝对不可能再活过来。”鹰笃定地说道,旋即她迟疑了一下,“除非,它又孕育了一个祖多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