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缓缓停下,艾斯用手抹了抹头发,推开车门,脸上堆满笑容,语气温和而优雅地说:“尊敬的女士,这个时间的国王街可是很难找到马车的,如果不嫌弃可否和我一起呢?我们可以先送您到达目的地。”
棕色长发的女士捂住小嘴,惊喜地说:“那真的太好了,您真是为体贴的绅士,这样不会耽误您的时间吗?”
艾斯把女士拉上车,关上车门,“没有关系,不管多紧急的事情,都会给您这么美丽的女士让路。”
“您真是太抬举我了。”女士谦虚地说,但是眼里的高兴藏都藏不住。
“您要到哪里去呢?我要去银贝街。”
女士听到艾斯要到银贝街眼睛一亮,亚历山大没人不知道那条世界上最奢华的街道,在打量一番艾斯的装扮,女士顿时觉得连艾斯脸上的那道伤疤都有着惊心动魄的故事。
“女士?您要哪里去?”艾斯又问了一遍。
“去太阳路的医院。”女士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艾斯,接着说,“我的宠物生病了,我正要去看望它。”
“您还有一只可爱的宠物啊,真是幸运的宠物,能遇到您这么美丽还有爱心的女士。”艾斯恭维了一句。
女士被艾斯夸得脸色羞红,艾斯又随口说了几个笑话,女士笑的前仰后合,车厢里充满了欢快的气息。
轰!
奥莱德向后摔倒,双脚一瞬间离开了“跳板”,但是幸好他反应快,在跌落的一瞬间,抬起右手抓住了边沿,让自己的身体吊在空中。
怪兽撞击的力度越来越大,而且不再只撞击一面,它开始前后来回撞,疯狂在关着它的笼子里摇摆。
奥莱德艰难地翻上去,脸贴着白铁卧躺,大口喘气,他在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里,覆盖了超过六十次箱壁,现在他只感觉脑仁一抽一抽的疼,就像他以前发高烧的时候。
轰!
怪物再次撞击,奥莱德本能的想要继续覆盖,但却发现自己已经控制不了能力了,原本已经训练的跟本能一样的能力,现在却无法响应他的想法。
轰!
笼子碎裂,黑色的怪物伴随着浪花冲出笼子的束缚,笼壁在从主体上飞出的一瞬间就已经消失在空中,随后整个笼子开始虚化,最后完全消失,奥莱德的身体也从半空中落下,他的身下则是怪物的躯体,从笼子出现到被打碎,距离艾斯离开,才不过十五分钟。
是因为太长时间没有战斗吗?曾经锻炼出来的经验都在画室中消磨殆尽了吗?奥莱德无力地想着,他能听到下方怪物运动的声音,如果就这么落下去,大概就会被怪物压死,或者被淹死吧。可是他已经无法控制身体,精神疲惫到了极点,连身体都控制不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清醒,这就是魔咒的害处,遗物消耗的是本身带的能量,魔咒消耗的是他的精神。
奥莱德是在六岁的时候得到魔咒的,这是一种与星空外神灵的交易,阿瑟带着年幼的奥莱德,在一个繁星满天的夜晚,向着银河的中心祈祷,奥莱德献上了自己做的一块简陋的机械表,然后获得了这个印在他心口的魔咒,阿瑟告诉他,魔咒的名字叫做固化,能将一切物体变成固体,他最常用的就是将空气固化,阿瑟还说了,魔咒是独属于他们的秘密,不能给任何人说,奥莱德也一直严格遵守着,除了阿瑟和多罗伊,没有外人知道,而且多罗伊,奥莱德也怀疑自己这个表姐有着魔咒,但是她从没有表明过。
奥莱德下坠的身体突然止住,他睁开眼睛,看到旁边坐着一个女孩,女孩盘腿坐在一片看上去有着棉花糖质感的云朵上,她有着一头金黄色的齐耳短发,发梢则从黄色渐变到红色,绿色眼睛咕溜溜地转着,就算是对奥莱德说话,眼睛却还在不停的看向周围,就好像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能随时吸引住她的注意力一样,身上穿着一件宽大的校服,上身是一件深蓝色的毛衣背心,背心左侧密密麻麻别着五六排印着各种动物的圆形胸牌,搞得好像劳苦功高的将军一样,外套被系在腰间,下身是肥大的牛仔裤,脚上穿着一白一黑两只兔子棉拖鞋。
“真惨呢,奥瓦。”女孩叼着棒棒糖,咂咂嘴,“明明被我教训的时候都没有这么惨,真是负心的男人。”
奥莱德被女孩的云朵接住,身下的触感就像柔软的床铺,他长出了一口气,说:“负心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它指的是恋爱中男性的背叛。”
“那我们不算吗?”女孩皱起小脸,“你被那东西教训的这么惨,这不正是背叛吗?”
“这话可千万不能让阿瑟叔叔听到。”奥莱德浑身一颤,赶忙纠正,“我们是姐弟,多罗伊表姐。”
多罗伊,全名多罗伊·洛·洛克蒙菲特,奥莱德的表姐,阿瑟的女儿,虽然明明是阿瑟的女儿但却和阿瑟不一个姓氏这点让人非常在意,不过多罗伊确实不是阿瑟的亲生女儿,两个人如何相遇这件事就是另外的故事了。出生日期不详,年龄不详,奥莱德一岁的时候,多罗伊顶着这张少女脸揪他的脸颊,十二岁的时候,多罗伊依旧顶着少女的脸送他去学校,十八岁的时候,多罗伊还是这个样子帮他整理大学的行李,对此奥莱德曾询问过阿瑟,但是对于已经变得如此奇怪的地球,出现一个不会衰老的少女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了吧。性格跳脱古怪,做事毫无原则,往往想到什么就做什么,有送入学校后一天就被勒令退学的历史记录,也幸好这个祸害平时都在钟表店里面捣鼓她自己的东西,不喜欢外出,不然整个亚历山大都会被她折腾的鸡飞狗跳。战斗力不详,有可能被一只狗撵着跑,也有可能打的奥莱德满头包,奥莱德至今没看到她和其他人动过手,所以战斗力的评价取自,自己被揍的经历作为上限。
“姐弟不算是恋爱吗?”多罗伊天真无邪地问。
奥莱德决定不去和脑洞异于常人的多罗伊争辩这个问题,而是低下头,去寻找突破了阻碍的怪兽去哪里了。
岸边的群众看的清清楚楚,当巨兽冲破笼子,再次出现在他们视线里的时候,身体已经发生了变化,身体的上半部分还是乌黑的鳞片,但是下半部分却好像融化了一半变地透明,仿佛蜗牛一类的东西,随后怪物一头扎进湖水里,在水花中不见踪影。
奥莱德也仅仅看到怪物扎进水里,黑色蛇形身体在水花落下后消失不见,湖水不过十米左右深,水质也很好,按道理说根本不可能看不见一个三十米长的黑色巨型怪兽,可这就是噩梦种,根本不能用逻辑思维推测,奥莱德只能谨慎的观察下面的湖水,重归平静的湖水却散发着让奥莱德不安的气息,他完全不知道那怪兽现在是什么样的,或许它变成了一条鱼,或许它变成了一种由水分组成的生物,或许它变成了整座湖,甚至它可能已经离开,所以他只能紧绷着身体。
多罗伊学着奥莱德的样子,从云朵上探出头,往下瞅了瞅,说:“那个大家伙怎么不见了,我还想教训教训它呢。”
“那是噩梦种的星灾,根据猎星者工会的结论,它随时随地都能发生不可预测的变化,体型和能量级都在不停的变化。”奥莱德解释道,然后又加了一句,“多罗伊表姐,你可能打不过它。”
多罗伊鼓着腮帮子,露出冥思苦想的表情,小脑瓜全速运转理解奥莱德说的话,之后双手一拍,恍然大悟:“就跟红眼病一样啊。”
“……”奥莱德无语,他完全不知道多罗伊的脑子里是经过了多少次的想象和发散思维,才把噩梦种星灾和一只兔子画上等号,红眼病是多罗伊养的一只兔子,她有两只兔子,一白一黑,白色的叫做白化病,黑色的叫做红眼病。
“不是的,多罗伊表姐,它们完全不一样。”
“就是一样啊。”多罗伊用圆圆的大眼睛盯着奥莱德,还笃定地点点头,“明明就是一样的。”
或许多罗伊表姐不会老的代价就是她的脑袋吧,奥莱德心想,他当然不会认为那只叫红眼病的黑兔子是噩梦种星灾变化而成的,因为那只兔子是奥莱德亲眼看着出生的,毕竟兔子的生命也就十多年,而且多罗伊这个性格也不会悉心照顾,所以现在养在钟表店里的两只黑白兔子是已经不知道多少代目了。
奥莱德还想继续纠正多罗伊的想法,这种事情在他成长的过程中已经和多罗伊进行了无数次,有一个脑子不太正常而且喜欢逗他玩的姐姐,奥莱德一直以来都在和多罗伊的脑回路做抗争,从争取自己的审美观到世界观,再到不会被阿瑟叔叔当做多罗伊搞事情的共犯,他对反驳多罗伊错误的观念已经是一种本能,毕竟当多罗伊每次有令人惊奇的想法时,倒霉的总是奥莱德。
突然奥莱德脚下的云朵一阵晃动,差一点就把奥莱德甩下去,他赶紧抓住云朵,手感就像一大团棉花,巨大的黑色阴影这个时候从他背后升起,奥莱德转头望去。
只看一个巨大的生物耸立在湖中,那是一副身高五十米的巨型骷髅,只有上半身,骷髅的骨架上缠绕着湖水,就好像湖水是骷髅的肌肉,它背后还伸出一双洁白的羽翼,翼展超过上百米,这对翅膀环抱在它身前,奥莱德仰头还能看到巨型骷髅的头顶有着一座王冠,那是一个由光组成的王冠,直径十米以上,悬浮在头骨上方。
轰!巨型双翼向两边缓缓舒展,掀起的狂风直接把它面前的一切从地面剥离开来,岸边的树木被连根拔起,白皇后街看热闹的人群和马车都被吹出去几十米,等狂风落下后,白皇后街人工湖段已经变成一片烟尘弥漫的废墟。
“马拉卡!艾斯你到底死哪去了?”
“再次谢谢您,艾斯先生,耽误您的时间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棕色头发的女士弯腰道谢。
“并没有什么,诺拉女士,能和你同行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艾斯目不斜视。
诺拉女士从她的手袋里拿出一个小本子和笔,在上面写了什么,然后撕下来递给艾斯,说:“如果有时间的话,希望您能来我家喝下午茶,我奶奶教过我一种柠檬味的温莎饼,我觉得您一定会喜欢。”
艾斯把纸条郑重的放在衣服内衬里,另一只手则拉过诺拉女士还没有缩回去的手,弯腰在光滑的手背吻了一下,“能接到诺拉女士的邀请是我的荣幸,过几天我一定去您家做客,顺便看望一下您的宠物。”
“那我就随时等待你,艾斯先生,再见。”诺拉小姐下了车,挥挥手从艾斯告别。
“再见,诺拉女士。”艾斯在车门里微笑,等诺拉女士推开宠物店的门走进去后,艾斯把车门一拉,立刻一脸傻笑地从内衬里掏出刚才的纸条,上面有这一行娟秀的字体,水仙花区10号。
水仙花区啊,真是美丽的名字,和诺拉女士的眼睛一样美丽,艾斯心想,等等,我好想听过这个名字,嗯,奥瓦好像就住在这里,诶,等等,奥瓦住在这里的话,那我岂不是可以经常去找她了,总不能路过人家家门都不去拜访一下吧,我可是有教养的康斯坦丁人,嘿嘿嘿。
艾斯把纸条放回去,掀开右手腕的袖子,看看表,才过了三十分钟,“司机,去银贝街,这趟可以快一点,我赶时间拯救亚历山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