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尸!带人围堵殡仪馆大门!萧寒,你是越来越能耐了啊!”
林局重重的一拳砸在桌面上,最后一个字的尾音拖得很长,让萧寒既有些心疼他的手又担心他最后那个字拖那么长的音能不能续得上那口气。
见萧寒只是一脸平静的看着自己并没有出声,林局火气更大:
“萧寒,你什么态度?”
“林局,这话应该我问您吧!”萧寒脸上漾起温暖的笑意:“我到底做错什么啦?值得您这个态度”
不知为什么,萧寒脸上的笑让林局看在眼里却并不那么温暖,“让你办案,你却跑到殡仪馆去抢尸,弄得全城皆知,这还不算错吗?”林局气急败坏的吼道。
萧寒微微眯了眯眼,侧头用手指掏了掏耳朵,然后才缓缓的开口说:“我就是在办案,案子的死者在殡仪馆里,我自然要到殡仪馆去看看,案子还没有查清,就有人迫不及待的企图要毁尸灭迹,我自然要阻拦了,于是就发生了林局您口中说的堵门抢尸事件了。”
“什么叫企图毁尸灭迹,这是意外踩踏事件,不是刑事凶案,那尸体自然有法医科同事调查处理,你不去调查事故的起因,跑殡仪馆凑什么热闹。市政府为了尽量缩小事故的影响决定先将尸体火化,怎么到你嘴里就变成毁尸灭迹了,你……?”林局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快,最后终于是没能续上那口气,后面的话又生生的给咽了回去
“所以,中秋当晚明明死了十一个人,却变成了七个,第二天又变成了两个不治身亡,所以,今早我不去抢尸,另外两个人就算是变成了灰也不会有人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萧寒一字一句的缓缓说。
“你,萧寒……”林局的火终于适时爆发了,“我看你是不想干了!”
萧寒笑了,笑得肆无忌禅,笑得面孔狰狞,状若颠狂的几步跨到窗边,一把推开窗户,“林局,我做警察不是为自己做的,也不是为你做的,更不是为市局、市政府做的,”萧寒挥手一指窗外马路上来往的行人,“我是为了他们眼中有阳光,鼻间有花香,而不是眼中尽是阴霾,鼻间尽是血腥。所以,我干与不干,你,说了不算!”
萧寒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林局的办公室,只留下身后满脸扭曲的林局如木鸡般呆立在当场。
一路疾行,还没有回到重案组的办公室,萧寒就又接到了林局的电话,让他回去。
“省厅的指示,让江城成立专案组调查中秋当晚江景广场踩踏事件的真相,点将让你任专案组的组长,直接向省厅汇报最新的调查情况,指示还说,如果江城自己查不清楚自己的事情,那省厅就派工作组亲自来江城调查。”林局声音有些疲惫的说出了叫萧寒回来的目的,末了伸手拍了拍萧寒的肩头,“去工作吧!若等到省厅亲自派工作组下来,我们就真的都不用干了!”
萧寒默默转身离开。早上发生的事情,上午省厅的指示就下来了,这么快吗?江城抢尸的事情已经传到了省厅,这显然是有人向省厅报告了此事,但这个人不是萧寒,他一上午先是去找了殡仪馆的领导,得到的答复是市政府指示先行火化中秋当晚的遇难者尸体,殡仪馆也只是按指示办事,萧寒转身又赶向市政府,人还在路上,就接到杜衡的电话,殡仪馆的工作人员要强行将尸体火化,现场已有些失控,请示如何处理,萧寒只好又折回殡仪馆,现场形势已是剑拔弩张,萧寒到现场后连续两次朝天鸣枪才将现场镇住。萧神探在殡仪馆抢尸的消息也因此迅速漫延。随后萧寒又将重案组的所有组员调到了现场守住那十一具尸体,还没有忙清楚,林局的电话就来了,这才有了办公室两人那场不大不小的冲突。
若说一则正常人还不知真假的消息传遍江城,萧寒相信,但这么短的时间省厅是如何知道这个消息还及时确认其准确性而作出反应的呢?要知道自己重案组的人此时还在那间停尸房守着没有撤下来。萧寒略—犹豫,拨通了叶长安的电话,
“萧寒,殡仪馆抢尸,你又一次刷新了警界的一项空白。”电话那头传来了叶长安洪亮的声音,但只是平淡,听不出任何喜怒之色,单听这句话也听不出褒贬之意。
“叶厅长,您是如何知道的!”萧寒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这很重要吗?”
“是的,我要确认一些事情!”萧寒认真的回答。
“省厅是今早接到了一个匿名电话才知道江城的情况的。”
“今早什么时间?”
“八点半!”叶长安肯定的说。
八点半!萧寒心中猛的一惊,早上八点半自己还在赶往殡仪馆的路上,省厅接到的匿名电话是在给自己打出后不久就真接打到省厅了,那么打电话的人是如何知道后面的事情的发展的?还是说,他一直在盯着自己,看到自己一行人出发赶往殡仪馆就马上又打电话给了省厅。萧寒心中一时有些乱,不自觉的扭头看了看周围,不知道此时此刻,身边是否还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厅长,电话查清了吗?”
“查了,是利用网络电话打出来的,号码也是一个虚拟号,声音也是经过电子变声处理的,无法查明电话来历和播打者的任何信息,对方显然是在刻意隐藏身份!”
没有任何意外,省厅的调查结果和江城市局技术组的调查结果一样,只是对方为什么要刻意的隐藏自己的身份呢?如果一个陌生人向市局或者是省厅举报了一个事件的真相,那么他根本就不需要去隐藏什么,也不必要害怕警方循着电话的来源去调查。刻意隐藏身份只能说明一点,对方人在江城而且是一个知道内情的人,这样范围就小了许多了。江城、熟人,而且是一个知道内情的熟人,那会是谁呢?萧寒的眉头紧锁,续而又舒张开来。
匆匆的向叶长安汇报了一下中秋当晚的情况和实际的死亡人数,萧寒就赶往殡仪馆,事情捅到了省里,又有省厅指示要一查到底,自然再也没有人敢擅自作主去动那十一具尸体,萧寒还是决定将那十一个冷藏尸体的太平柜封存,于是这间停尸房就呈现出了诡异的一幕:一群人往冷藏尸体的屉柜上贴上了一张白底黑字红章的纸条。
“看看,这一张张像不像镇尸符,躺在屉柜中的尸体将要诈尸,我们来为民除害,贴符镇尸。”贴完封条,众人一上午都紧绷的情绪都放松了不少,廖凯做了一个掐决作法的手势说。
“什么诈尸、镇尸的,死者为大,知道吗?”刘天铭对着廖凯的头就是一个栗子。
萧寒罕见的在组员面前展颜一笑,只是笑的有些惨然,“镇尸符是为了镇压尸体,防止它们出来祸害活人;而我们现在贴的是警方的封条,是为了保护屉柜内的尸体,免得活人来祸害尸体。镇尸符镇的是尸体,而我们警方的封条镇的是活人,是名符其实的‘镇人符’。”
众人闻言都是一阵唏嘘,却没人能笑得出来。世人只知道人死为尸,尸化鬼,鬼害人,可又有谁知道人早已比鬼更可怕了;世人只知道古有镇尸镇鬼符用来保护人,可又有谁知道如今有“镇人符”用来保护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