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的集市上,人来人往,小商贩们叫卖的声音此起彼伏,不时有买主和卖家争论之声传来,颇为热闹。
不过,在这热闹之下,也有些煞风景的地方,在集市的东南角,一排一排的跪着一群衣衫褴褛的乞丐,他们一手拿拐杖,一手端着个破碗,仿佛这是他们的标配,见到衣着华贵的人就磕头乞讨,场面好不壮观,本来他们是分散在集市内的,不过由于影响人们买卖,便被官府强制赶到这集市边上来了,但由于这里离集市出口比较近,乞丐们倒也都能要到几个填饱肚子的钱。
在这一排排乞丐里,倒也不乏年纪小的乞丐,但有一个小乞丐却是和其他人不同,虽然也是一样衣不蔽体,但他手里没有拐杖也没有碗,更重要的是他从不下跪,不过由于他太小了,即便站着也还没有成年人跪着高,倒也不显眼。
小乞丐在这乞丐堆里站了一天,由于特立独行,来了人也不上前围着讨钱,更因为年纪小,身边也没个大人照顾,好不容易从好心人手里要来点吃的也被其他乞丐抢走吃掉了,是以这小乞丐站了一天也没吃上一口饭,还因为不让其他乞丐抢自己的食物而被打的鼻青脸肿,但令人诧异的是,这小乞丐自始至终一句话也没说,连挨打了也一声没吭。
一位老道士和一位少年从集市内走了出来,他们本来准备把自己的干粮分给这些乞丐一些,却正巧看到两个少年乞丐在抢小乞丐手里的馒头,小乞丐一天没吃东西了,手里仅有的一个馒头还是刚刚路过的一个好心人给他的,这小乞丐一口便咬掉了半个馒头,任凭那两个乞丐对自己拳打脚踢,他却只是抱着自己的馒头大口咀嚼,仿佛挨打的不是他自己,又仿佛自己吃的是仙丹妙药,吃进嘴里就金刚不坏了一样。
老道士走到小乞丐身边,高声念了一声道号,随着这一声无量天尊响起,那两个打人的少年乞丐站在原地动也不能动,打人的手再也落不到小乞丐的身上了。而看到老道士武功如此之高,其他的乞丐也纷纷向远处散开,不敢挡了老道士的路。
老道士看着小乞丐的眼睛,面露异色,他从来没见过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能有这种眼神,这眼神坚毅,却又充满着他这个年龄不该有的忧伤,好似随时会有一头猛虎扑出来,又好似悲天下万物,不愿任何人受伤。
老道士觉得这小乞丐必不平凡,让他在这里乞讨,能不能活下去且不说,就算活下去了,也定然埋没在这茫茫人海中了。于是便俯下身来对小乞丐说:“小居士,你只有自己一个人吗?”小乞丐没有说话,但点了点头,算是回答。老道士看了看周围乞丐继续道:“你愿不愿意离开这里,跟我去龙虎山,我看你眉宇中有怨念,如果你愿意,可随我到龙虎山一同修行,道法自然,定会化尽你心中戾气,小居士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小乞丐看了看面前慈眉善目的老道士,低下头,仿佛在思考,权衡,片刻,小乞丐抬起头来,下定决心,走到老道士身边,这一老一少一小出了集市,转身向北而行。
在路上,许多人都在谈论着江湖中发生的事情,尤其是苏家灭门一事,早已被人传开,虽然已经过了一年有余,但如此重大的事情,依然被人津津乐道。
三天后,老道士三人已经进入江西地界,龙虎山近在眼前,经过三天相处,他们互相也都知道了对方身份,老道士和少年是龙虎山道人,为办一件重要的事而下山,小乞丐名叫苏秦,今年刚刚七岁,因为一场意外而流落街头行乞,如今已经一年多了。
又过了半日时光,老道士一行人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了龙虎山,安顿下来后,便带着小乞丐苏秦来到天师府,正一天师明和真人亲自出门迎接,躬身道:“无量天尊,师叔此次下山可有收获?”
老道士亦单手合十答道:“明和师侄不必多礼,老道此次下山,已查明真相,明日请诸位师侄到齐后我会详细说明,此次还有一件事,那就是老道想让这位苏小居士入我正一门,不知明和师侄意下如何?”
明和天师道:“师伯可先去后院歇息,待诸位师兄弟到了以后自会通禀,至于这位小居士,我的弟子清河正准备收徒传法,如果小居士愿意,跟着清河修行便可。”
苏秦并未答话,而是看向了老道士,老道士道:“我已久不问山中事务,你若愿意,听天师师侄安排便是。”
苏秦听罢,冲明和天师点了点头,算是答应,天师便安排人给苏秦收拾住宿房间,等一应事务,待安排完毕,早已是月影挂树梢,苏秦吃了晚饭,便望着皎洁的月儿发呆,此刻月光正亮,透过树枝在地上留下一条条影子,仿佛一幅幅美丽的画作,不时一阵风吹过,吹的这幅画左右前后摇摆,很是美丽。
不过,虽然眼里看着这美丽的景色,小苏秦的脸上却并没有露出什么高兴之色,他的思维又回到了那个可怖的夜晚,苏家被灭门是江湖中翻天覆地的大事,是以这一年来关于苏家的事情一直是大家茶余饭后最大的话题,而苏秦也就是从这些人口中得知了自己家的事情,此刻他的思维便回到了那一晚:刀兵四起,火光冲天,鲜血横飞,惨叫连连,整个山庄仿佛人间地狱,一群恶魔在苏秦的家中肆意杀戮,而小苏秦却只能躲在暗处瑟瑟发抖...
苏秦突然握紧双拳,眼中露出骇人的光芒,此刻的苏秦眼中没有悲悯,有的只是老道士看到的那头猛虎,哪怕是成年人看到这样的眼神恐怕也会被吓到。
大概过了一炷香时间,苏秦才从那种状态中解脱出来,然后他回到房中,脱衣睡觉,只是没想到的是,刚刚进入梦乡的他,又再次回到了地狱般的家中,冲天的大火,遍地的尸体,凄厉的哀嚎...所有的情景又再次出现,像是挥之不去的梦魇,在黑夜里浸染着他幼小的心灵...
次日,天师府大殿
此时的天师府展现出了少有的热闹,因为今天老道士要宣布他所探查到的消息,此时明和真人居中而坐,左右分别为正一派四大立派真人,龙虎门主,老君殿主,明德堂主,演武场主,此五人是正一派立派根基,即使放眼整个江湖也都是与一派掌门同等地位,老道士就是上代的龙虎门主。
见人到齐后,老道士道:“江湖人皆知,本派自创派以来,以修炼符箓的《天河宝箓》,和武功秘籍《老子想尔注》,以及世代相传的天师道剑称雄于世,但外人所不知的是这三大宝物却早已遗失,《天河宝箓》和《老子想尔注》我等早已铭刻于心,对本派影响不大,但神兵道剑的遗失却是我派一大损失。”
顿了一下,老道士又道:“我此去襄阳便是收到通名师弟来信,他身负重伤,但对自己盗走天师道剑之事深表歉意,故让我取回。”说完,老道士唤那位少年道士进来,将一把古朴的剑呈给了老道士,老道士又给了天师,天师跪在地上,恭敬地摆在了张道陵石像前。
一件宝物重归,在座的各位道人都很高兴,接下来的气氛明显轻松了许多,突然,一个小孩子闯进了天师府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