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是所有故事也许最需要的结局,泪水也好,虚假的微笑也好,都是一种最后心理上所能感受到的最强的力量。
很多时候,泪水这个词汇,都不需要形容词,因为,泪水本就是一个形容词、一场匆匆而往的故事。
……
米嫣走进办公室,坐在陈远信的椅子上,呆呆的,一声一声的闷气。她拿起桌上的鼠标毫无目的的瞎划着。
安小蛮看了米嫣好几次,鼓了股嘴巴,躺在了椅子上。她好像知道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方一龙站了起来,犹豫了几秒以后走了过去。仿佛他也知道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了。
也许真的,米嫣的情绪影响了所有人。因为她的眼睛本来就是带笑的,而今天,一层灰蒙蒙落寞隐藏在了微笑的眼睛后边。
方一龙靠在隔板上说:“怎么了?”
米嫣抿了抿嘴巴说:“信要辞职。”
一声惊讶的“啊”落在了米嫣说话以后的空隙里。是安小蛮的声音。
方一龙说:“那小子发什么疯,旷几天工不算,离职这种事都只给你打个电话吗?”
安小蛮语无伦次地说:“我接受不了,你说项目上出了事,最多也就是我们几个人一起扛而已。我不是说最多,我是说就我们几个人抗。”
“让我自己静一会儿吧!”米嫣叹了口气打断了安小蛮的话,默默地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里。剩下了一片静默,没有人会因为陈远信的离职而展开讨论。
……
阳光里有点冷冽的风,夹杂着江边滩面上的砂砾,荒凉的就像一个戈壁滩。
在这个类似的戈壁滩上,步行着一个拉着行李箱的年轻人。
行李箱,除了装衣服裤子以外,还可能装着一些个昨天,在那些昨天里,没有半点属于未来的光芒。虽然属于逃避,在自己的心里却也骄傲。
所有不属于追悔莫及的,都谈不上昨天。
那个年轻人是陈远信。
陈远信离开陈远诺的城市以后,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家乡,不过他没有和家里人说,而是跑到了家乡最南边靠近长江的地方。
谁都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这个世界总是那么的可悲,那些属于过去的故事,总是还有人陶醉其中。就算谈不上无法自拔,却也伤痕累累。
其实在陈远信回到家乡前,他去见了一个人。
想去爱一个人,具备了爱的能力、拥有了爱的勇气,只是缺失了缘分。好像在缘分里,那些爱的勇者只属于牺牲品。
在那个会面室里,一层玻璃无情地把这个世界隔成了两个空间。
内线说:“你怎么来了?”
陈远信说:“为什么把他打成这样?”
内线说:“我乐意呗。”
也许在陈远信的心里,会明白内线之所以会落入这个看似无底的深渊,只是因为内线喜欢着蓝星辰。不过喜欢又能怎样,喜欢一个人真的只是一个人的事。
……
江边的住区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村庄,一个郊区。
陈远信一路打听,他找到了那个村庄的村委会,他去找了村长,他问村庄说是否这里有一个空房子能够让他短暂的住一段时间,最好安静点。
村长犹豫了几秒钟以后,带他去了一个江边的小屋子,只有十多个平方。
村长说:“我这边不是度假村,这个房子以前来村里帮忙的人短暂性的住过,有水有电。”
陈远信点了点头说:“我觉得很好。对了,房租怎么算。”
村长露出了微笑说:“没事,这么破的屋子,你走的时候把用的水电费付了就好了,房租就不用了。”
陈远信沉默的瞬间,村长就转身离开了,他露出了一种微笑,一种属于老者的微笑、一种属于了解年轻人的微笑,不过那层微笑里,多少有点无奈。
其实人的一生,年轻时候不明白的感受,也许只有等老了以后,才可以慢慢了解,之所以还会微笑,是明白年轻人的感受,是无奈自己已经老去。
回首往事,还有多少人,能够笑的出声。
……
阳光只是这么静悄悄的遍布着周末的阳台,很多东西都被晒在了阳光里,晒光了忧虑、晒走了焦虑。
方一龙的公寓里没有任何人,他趁着周末的时光出了远门。
方一龙开着车,通过摆渡轮,去往了一个岛上。
那个岛,是陈远信的家乡。
阳光里的江边依然风里卷着尘埃。方一龙的车子在江边行驶着。
突然,方一龙的车子停了下来,他打开车门,边向江边跑去,一边跑一边喊:“臭小子,你在干嘛?准备打渔吗?”
那一刻,陈远信正拿着竹竿在江边乱走。
四目相对,接着渐渐地向对方靠拢,仿佛就这么简单的缩小着两个世界的距离,渐渐地融合成了一个世界。
陈远信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戴着墨镜的方一龙很酷,他摸了摸上衣的口袋,掏出一张照片。
其实陈远信在这里能被方一龙猜到,也是因为照片。在陈远信的办公桌上,摆放着五张照片,陈远信曾近和办公室里的人炫耀过,这是他家乡最南边的江边拍到的景色。而这几天,桌面上的照片赤裸裸的少了三张。
陈远信说:“你就凭着这点渺茫的线索找过来吗?”
方一龙耸了耸肩说:“我没有其他的线索了。剩下的也只有报警了,可是你还这么好好地活着,我容易被当成报假案给抓起来。”
陈远信说:“如果我是女的,这一刻我一定会爱上你。”
方一龙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说:“少来。最近你就住这边吗?”
陈远信点了点头说:“对啊!海景屋,有水有电有漏风。”
方一龙指了指车子说:“带我去看看呗,我车上有酒。”
陈远信说:“晚上你不准备走了吗?我想你是不会喜欢这里的。”
方一龙搭了搭陈远信的肩膀说:“上车指路吧!快快快,我还买了熟食。”
本来,一个冷的有点失去知觉的空间里,突然有了生气,好像那个空间里从来没有那么闪亮过。
陈远信抬头看了看天花板,放下一个酒瓶说:“怎么样,这屋子真的有点漏风吧!”
方一龙说:“半夜我要是冷,我就回车上去睡,如果你觉得冷,前面那两张位子都可以放倒,只要不开走就行。”
陈远信说:“我真的想问你。行,不说了。喝酒吧!”
方一龙又开了个易拉罐说:“不是,先得我问你。啧,难得这样,先不问了。”
……
我想问你,你为什么来找我?我想问你,跟我回去好吗?
……
安小蛮说:“天黑咯。”
说完,她看着米嫣。
米嫣开着车说:“啧,我们沿着岸边的路开到头好了,然后我们掉头刚才那个镇子上找旅馆。”
安小蛮说:“你知道有多远吗?”
米嫣叹了口气说:“我也不知道,我们再开三十分钟吧!”
安小蛮忧心忡忡的说:“那你开车当心点哦!这还在岸边,还没路灯。”
……
两个不同的心脏,在同一个时刻,行走在同一条路上,拧成了一股劲,变成了一颗心脏,一个方向。
其实不止是两颗心脏可以融合,甚至是无数颗心脏都可以融合。人的心总有脆弱的一面,总有慈爱的宽容。
……
“那个,那个。”突然,安小蛮指着一个方向,急切的喊起来:“那个是方一龙的汽车。”
米嫣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仔细的看了下。
安小蛮移下车窗看了看地面说:“你开的过去吗?”
米嫣考虑了一下说:“我们下车走过去吧!”
米嫣下车后捡了根木棍说:“小蛮你别怕,你跟在我后边就好了。”
……
酒意慢慢的冲上头脑,显然是很舒服的事情,两个人各靠在一块墙上。
方一龙说:“这圈养的方式我觉得不错,我喜欢。”
陈远信说:“去你的。喂,你车上还有酒吗?”
方一龙看了看地板上还没有打开的三个易拉罐说:“都省着点喝吧!”
陈远信说:“你都开车来了,都不多带点,存心的吧!”
方一龙把一个空的易拉罐扔向陈远信说:“是你挑的鬼地方好。离超市这么远。”
这时,门外有了点声音,听着好像是谈话的声音。但是,在喝醉酒的人的耳朵里,也许就可能无法辨别的太清楚了。
方一龙还在叨叨絮絮的说着些什么,陈远信说:“嘘,外边有声音。”
方一龙噗嗤一笑说:“有病,狗呗!”
方一龙起身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说:“我跟你讲,郊区多得是野狗。”
有时候喝醉酒的人被挨骂,还真不是喝酒本身,而是巧合,因为门外的声音是米嫣和安小蛮的。
安小蛮拍着门说:“开门呀!开门呀!”
首先是陈远信失踪,然后方一龙找到陈远信,但是方一龙没有和米嫣说,而是和陈远信一起喝酒,还没凭没据的说外面的是狗,所以被挨骂的词汇就越来越多了。
方一龙搭着陈远信的肩膀说:“你看,我帮你把人给找回来了。”
安小蛮说:“是啊!要是没有你的车,我们今晚可能找不到你们。”
方一龙醉醺醺的笑着说:“嘿,你看,还是小蛮吧!哪像你说的那样。哎,对了,帮我们买两瓶酒去呗!”
米嫣无奈的摊了摊手,但是还在微笑。
……
清晨,四个人在村长家吃了早饭。
当天晚上,米嫣和安小蛮原先准备在车子上对付一晚上的,不过她们两被陈远信安排到了村长的家里。村长本来看到醉醺醺的陈远信带着另一个醉醺醺的人过来,先是一阵忧虑,不过当他看到他们身后两个靓丽的女生以后,立刻取消了心头的惆怅,又因为一晚上和两个姑娘的攀谈,不仅陈远信形象感觉被慢慢的放大,也慢慢地更疼惜那颗流浪的心。
村长的夫人拍了拍陈远信的肩膀说:“孩子,不管你遇到了什么事情,生活总是要继续的,你看,你的朋友都来接你了,回去吧!”
……
看守所的门被渐渐地打开,那个所谓的内线背着一个包走了出来,蓝心辰站起来慢慢的走过去。这样的感觉又像两个世界快要融合了。
谁会爱上谁,真的有时候像极了爱情。
他说:“你怎么来了。”
蓝心辰不耐烦的说:“你放过我吧!我的事以后你别再管了,好吧!谁让你去打他的,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我本来就是不会喜欢你的,你别浪费你的时间了。”
他说:“你放心吧!他以后不会再烦你了。”
蓝心辰冷酷的转过身跑开,留下了一个背影,内线只是背着他的包慢慢的走着。而那个奔跑背影的正面,却是泪水挂满了脸庞。
也许谁都需要一个好的结局,也许只是还没到时间,或者纯粹是时间不够。时间的不够,其实就是缘分的尽头。
……
蓝心辰奔到手术室门口,她的爸爸焦急的等在门口。
蓝心辰气喘吁吁地说:“妈进去了?”
她的爸爸点了点头。
蓝心辰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看着她爸爸。
什么时候该把残忍的结局说出来?如果埋在心里会怎么样,将来痛的就不只是埋藏秘密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