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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捉虫

夏日的乡间,茂盛的植物,轰隆隆的雷声,哗啦啦的雨声,轻轻柔柔的风声,热呼呼的天气,简直就是虫虫的天堂。

小孩子虽然不用下地干活,但是,在虫虫大举啃食农作物的时候,小孩子也会被要求到地里去捉虫,主要捉虫的场地是棉花田和菜园。

棉花是一种木质类草本,长得如同一棵小树,比大人还高。夏天是生长最旺盛的季节,因为它们喜欢高温和阳光,只要水分和肥料充足,它们卯足了劲生长。在这美妙的季节里,虫虫也焕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生机和活力。棉花特别喜欢被棉铃虫啃食,从棉花发芽开始,一直到棉花采收结束,棉铃虫总计可以在棉花上繁殖五代。夏日的棉铃虫是最恐怖的,一旦迟了两三日来除虫,棉花就会被啃掉大半。除棉铃虫可以喷洒农药,也可以人工除虫。喷洒农药主要针对比较小的棉铃虫,一旦长大,农药就无法杀死它们,要人工除虫。

人工除虫几乎不需要工具,用手捉到虫子,捏死它们,掐死它们,碾死它们,拧死它们......手段层出不穷。但这些都不符合农人综合利用资源的心思,他们会提前准备好一个小口瓶子,酱油瓶子醋瓶子之类,在瓶口上栓一根细点的麻绳,打成一个环,套在左手上,瓶子里放点水,不用多,四分之一左右的量,水里放点盐巴。在绵花田里捉虫的时候,捉到一条虫子就塞进瓶子里,晃一晃,虫子很快就被盐水淹死了,既不脏手,又能把虫子收集起来。这些淹死在瓶子里的虫子,当然是要带回家,给鸡鸭吃。对鸡鸭来讲,这些虫子是世间难得的美味,还营养丰富。有虫子吃的这段时间,鸡下蛋的叫声都响亮了好多。

在棉花田里捉虫,看起来比较轻松,实则苦不堪言。夏日里,棉花已经长得如大人一般高了,小孩子站在里面,就完全被棉花包围了,四面不透风。太阳还没有出来的时候,温度还不那么高的时候,站在棉花地里,寻找虫子的踪迹,尚可以忍受。当太阳完全出来后,温度一下子升到三十多度,在棉花田里行走,简直度日如年。不出三分钟,就汗流夹背,但不能退缩,不能找任何借口,必须咬牙坚持到底,完成分给自己的捉虫任务。王尔德说:“你一旦为自己找到一个错误的借口,你不久就会再为自己找到一百个借口。”小小的孩子,已经在劳动实践中学会了什么是坚持,什么是克制,什么是不找借口。

在菜地里捉虫,方法和棉花田里的一样,但是会轻松很多,因为蔬菜的个头没有棉花那么高,菜地的面积也只是小小的一片。不同的是,捉菜青虫的时候,我们需要准备一个广口瓶子,因为菜青虫中会有一种又肥又大,瓶口小了,不容易放进去。

跟在奶奶身后捉菜青虫的时候,我的速度比奶奶快很多。奶奶年纪大了,眼神不好,常常辨别不出菜叶子上的菜青虫。菜青虫是大自然里的伪装大师,它们穿着和菜叶子一样颜色的衣服,极具迷惑性。

小的菜青虫,长大,变蛹,再破蛹而出变成白粉蝶。大菜青虫,比大人的食指还要粗壮,头顶两只大眼睛像画上去的圈圈,它们化成的蝴蝶又大又美。我们只要见到这样美丽的蝴蝶,就会捉住,按自然课上老师教的方法,把它们制成标本,让它们的美丽延续得更久一点。

还有一种虫子,乡下人叫它地乌龟。它们喜欢生活在家里的墙根边上,大概因为房子里面的地也是泥土,平整干燥阴凉,正好是它们喜欢的。地乌龟的样子不好看,颜色也是灰扑扑或者黑乎乎,看上去像缩小版的乌龟。仔细观察,会发现它们和乌龟的造型还是有很大差别的。地乌龟只有一层壳,不能像乌龟那样遇到危险就把自己缩进壳里。它们有很多只脚,长在壳的边缘,遇到危险就拼命爬,一直爬到自以为是的安全地带,其实不过是原地打转或移动不超过一尺。

我们捉地乌龟很简单,拿把扫帚,把它们连同沙子泥土一起扫进簸箕里面,然后倒进筛子里面。用筛子筛一筛,把沙子和泥土都筛掉,再倒入准备好的蛇皮袋子里。这就算捉完了。

大人们会在地乌龟还活着的时候,把它们拿到镇上去卖掉,虽然价格便宜,但蚊子腿再小也是肉,有点收入总是令人开心的。钱,有时候不单单是一种购买力,它还是一种驱动力,一种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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