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余国国历一百三十二年一月一日,枫渔城迎来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大雪纷纷扬扬,很快覆盖大地,呈现出一片银装素裹之象。
“爹爹,我要吃肉包子。”脆生生的女童声传来,震落了枝头的积雪。
“好,爹爹给咱家雨儿买肉包子。”一个浑厚的男声响起,语气中带着浓浓的笑意和满满的宠爱。
男声刚落下,便听到那个叫雨儿的女童声再次响起:“那爹爹多买点,等娘亲回来了我们一起吃。”
接着便听见那男声哈哈一笑,笑声传了很远。
很明显,这是一对父女,他们在等他们的娘子(娘亲)。
今天是大余国的祈愿节,每年的这一天,成年了的女子都要到最近的祈愿观中烧香祈愿,或求寻得好夫婿,或求愿婚姻美满,或求儿女平安等等。
而父女口中的娘亲便是去祈愿观中烧香祈愿了。
父亲叫林世文,身材高大,看上去四十来岁,有些发胖,年轻时乃枫渔城第一美男子。
女童名林雨,今年刚满五岁,长得可爱乖巧,很讨人喜欢。
待父女俩买了一笼包子后,便打道回府。林世文将林雨抱在怀里,林雨怀里则抱着包子。
林雨乖乖地任父亲抱着,渴望地看着自己怀里的包子,一脸的纠结。
林世文一见自家女儿那一脸纠结,想吃又忍着不吃的蠢萌样,忍不住捏了捏她那胖乎乎的小脸,笑道:“雨儿想吃便吃吧。”
林雨听到后开心道:“真的?”说完又想到了娘亲,连忙摇摇头,眼里全是坚定道:“不要,等娘亲回来我们一起吃,娘亲和爹爹最爱雨儿了,雨儿也要和娘亲爹爹一起分享雨儿最爱吃的肉包子。”
林世文一听,心里暖暖的,高兴道:“哈哈,爹娘没白疼你。”说着,刮了刮林雨的小鼻子。
林雨笑了起来,骄傲道:“当然,我可是爹娘的贴心小棉袄哦。”
“哈哈哈,雨儿今天是不是偷吃了蜂蜜?说的话怎么这么甜啊?”林世文大笑地问道。
“哼!”林雨哼了一声,不满道:“爹爹尽会取笑雨儿!”
父女两个正在笑闹,这时却突然传来一阵混乱的喊声:“抓小偷啊!”
一瞬间,一个矮个子的蒙面男子从他们身边风一般地跑过,父女俩还来不及反应,便被身后一涌而来的人群挤得东倒西歪。
而林雨怀中的肉包子也在这时被挤到了地上,被人群踩成了烂泥,有几个幸免的包子,滚到了很远的垃圾堆里,虽然保存了完整,却沾上了雪水与污泥不能吃了。
“爹爹。”林雨扁了扁嘴,委屈地看着地上残存的包子,她小心翼翼保存,舍不得吃的包子就这么葬送在了人群的脚下。
林世文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可人家是捉小偷,事情紧急,也不是别人的错,只能无奈地拍了拍林雨的背,安慰道:“乖,爹爹等会儿再给你买一笼。”
林雨听话地点了点头,不舍地看向了地上的几个肉包子说道:“好吧。”
林世文抱着林雨往回走,林雨还念念不忘地望着肉包子,却看见,垃圾堆中伸出一只骨瘦如柴黑漆漆的小手。
林雨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紧接着,一个浑身脏污的小孩子费力地从垃圾堆中爬了出来,发现了她掉的那几个脏了的肉包子,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那样子,好像她以前捡到的一只名叫大黑的黑色狗狗,也是在垃圾堆中脏兮兮的,找着脏了的食物,浑身瘦得可怜,看着她拿着肉包子路过,便泪汪汪地看着她,沉默地看着她,好可怜的,她就央求了爹爹和娘亲,收养了大黑。
可是大黑却在半年前死了,保护她死的,都怪她不告诉爹娘偷偷地跑了出来,差点被人贩子抓走,要不是大黑冲了过来,她就再也见不到爹娘了,大黑咬伤人贩子的大腿,最后大黑被人贩子拿起石头打伤头,死去了,她伤心了好久。
她真的错了,她不该偷偷地跑出来的,可是大黑再也回不来了。
“爹爹,他好像我的大黑啊,我们养他好不好?”林雨突然开口道,眼里里蔓延出泪水,她想她的大黑了。
林世文听闻,转身向女儿指的地方看去,看到了一个浑身脏污得小乞丐,皱着眉头,却发现自家的宝贝女儿哭了,一时什么都不顾了,连忙哄道:“好好好,爹爹都听雨儿的,雨儿不哭了好不好。”
林雨轻轻地点了点头,泪水却无法抑制:“好,我不哭,我只是想大黑了。”
林世文无措地拍了拍林雨的后背,他就雨儿一个女儿,他和他娘子烟雨都十分宠爱她,舍不得雨儿受一点委屈,所以林雨很少流泪,现在看着林雨流泪,看得林世文心都揪了起来。
“那你乖乖的不哭,爹爹就把他带回去给你养着,以后他就是你的大黑好不好?”林世文温声说道。
对于他来说,什么都没有自己的女儿开心重要,将这乞丐带回去养着,当自己女儿的一条狗也不错,不过这不知根底的乞丐要好好调教才是。
“好。”林雨又点了点头,林世文也从自己怀里掏出了手帕,给林雨擦干了眼泪。
“那等会儿爹爹说什么你都不要出声,好吗?”林世文继续道。
“好。”林雨乖乖地着头,眼睛亮亮地看着林世文,那模样,要多萌有多萌。
两人走到了小乞丐的面前,小乞丐停止大口吞咽肉包,将肉包一股脑地收尽了怀中,警惕地看着林世文和林雨,仿佛他们会抢走他的包子一样,浑身紧崩,随时准备着逃跑。
林世文看着这个害自己女儿流泪的家伙,又是这般作态,冷声道:“哼!我们还看不上那点东西,你很幸运,我女儿还差一个玩伴,只要你今天跟我们回去,从此以后,你便再也不用忍饥挨饿,四处流浪,还有温暖的房子给你住,但是……”
说到这儿,林世文顿了一下,接着历声说道:“你要是敢背叛我们林家或者做出对不起我们林家的事,我便让人将你乱棍打死,扔去喂狗!”
这样的条件,对一个无依无靠的乞丐来说,无疑是一件好事,他不怕他不同意,就算不同意,他也有办法让他同意。
果然,小乞丐只是低了一下头,便跪在了地上,嘴上说道:“多谢老爷恩赐。”虽然这个人看上去不好相处,但只要和他女儿相处好了,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这样至少能活的比以前好些,而且,自己现在这鬼样子,谁还认得出来呢?
小乞丐跟着林世文和林雨回了林府,雪也越下越大,纷纷扬扬地下了起来,像鹅毛一样,铺满了世界。
而此时年幼无知的林雨不会知道,她与这个雪天捡到的小乞丐纠缠一生,也为此尝尽了人生百味,酸甜苦辣,演尽了人生百态,悲欢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