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一天天的过去,虽然平淡了一些倒也轻松自在,每天写写书,为简易之做做饭,晚上两人一起去逛逛街,休息日一起找个地方去旅游,沈青觉得这样的生活其实并不差,何必一定要结婚呢。
她是这么想,可是不代表简易之也会这么想,她总觉得自己上班太忙,很多时候都在出差,那样的话沈青一个人在家会很寂寞,那个覃家志她觉得挺不错的,总是想方设法的牵头吃饭,想要撮合下两个,奈何几次以后沈青看清了她的意图,直白的告诉她自己现在对感情没有任何的准备,她不想再像以前那样随随便便找个人就把自己给交待了,她再也承受不起方正那样失败婚姻的后果,这样的痛楚来一次就够了,她的心脏再强大也承受不了第二次的。
简易之表面上答应了,可是还是暗自在寻找着合适沈青的对象,她知道她不适合这样一个人过日子,一个完整的家庭一直都是她的理想,特别是在她的父母双双过逝以后,她的这种理想成为了一种愿望,她不说她也知道。
除夕之夜简言之想要留下来陪沈青,却被她以你一年都没怎么回家了,也该去好好的跟父母团聚一下的理由给推出了门,直到房门关上,外面简言之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沈青坐回阳台上的吊椅上时,才觉得原来一个人的时候空气也是可以这么凝重的。
往年的除夕之夜她都是和方正去他父母家过的,初一的时候再回到自己父母家里一起团年,每年如此,直到第二年父母去逝,她就再也没有回去那个伤心的地方。每一年,方正再混蛋也会陪她好好的过个年,可是今年的除夕,他们居然一个在监狱里,一个在别人家里。好歹方正在监狱里还有狱友什么的一起过年,而她呢,孤家寡人,身边除了隔壁住户家里传来的春节联欢晚会的电视声音以外什么都没有,没有人,没有声音,有的只是冰冷的空气。她想要在阳台上一边刷着手机,一边等待着过年时的烟花的,可当难忘今宵的熟悉曲调在空气中传播过来,外面依旧一片安静的时候她才猛然想起,今年全市已经全面禁止燃放烟花,他们这一片作为政府周边地带,当然是要做个表率的,连个烟花都没得看,还真是无聊啊。
收起手机,她打算还是早早的睡了吧,明天才好有精神去逛逛街,最近忙着写书的事情,她还没有好好逛逛街呢,要知道每逢有庆典节日的时候,区里各个地方都会装扮得漂漂亮亮的迎接佳节,这过年的时候装扮更是用心,她反正最近也在家呆得烦闷了,不如出门散散心。
或许是心里有着事儿,或许是因为想到了方正的原因,她躺在床上,闭上了双眼,可脑子里还是忍不住的会回想起过往的点点滴滴,人啊,就是这样,即使已经知道对方是个混蛋了,可还是会忍不住的回想起以前对方对自己好的时候,她知道方正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她还是会忍不住的去回想起两人刚认识时候的事情。
世上是没有后悔药可以买的,她当初决定告方正的时候也是下了狠心让自己彻底的和他决裂的,如果不是做得这么彻底,她真的怕自己那天脑子抽筋又听他几句好话,重新和他在一起,她总是心软的,最见不得的就是在乎的人跟自己说软话,告他即是断了他的后路,也是绝了自己回转的心,这种时候如果不够决绝,她真的不知道以后他还能伤自己到何种地步。
一晚上都在想事情,直到窗外都已经能听见鸡打鸣的声音,也不知道谁家的鸡这么能活,这都俩礼拜了,居然还没被宰了,不过亏得这一声打鸣,她的注意力一下子被打散,脑子里那些散开的回忆居然再也难以聚集起来,她这才得以好好的沉睡了过去。
没有简言之在家,周围的住户也大多回家和老人团聚去了,或者回乡下走亲戚去了,一上午居然整个小区都没有太嘈杂的声音,等到沈青睡醒了起来的时候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半了。
还说要逛街呢,这个点儿出去,她也就是上街吃饭去的吧。
睡眼惺忪的从床上爬起来,她跟具行尸走肉似的晃荡到洗手间把自己洗漱干净,让自己精神了一些,这才回房间换衣服。
最近几日都依稀下着小雪,直到昨天晚上才渐停,刚才她路过阳台的时候看见远处的街道上干净一片,小区里的树上也没有了雪的踪迹,想来是一晚上全都化掉了。
老人话说得好,下雪不冷,化雪冷,化雪的时候如果天真的以为天气转热而穿得不够的话,是很容易感冒的,想着天儿也热不到哪儿去,她果断的放弃了风衣,取下一件羽绒服来,她已经是个离异的人了,现在对感情没有任何的心思,也就不想去做过多的打扮,简单的护肤梳妆以后她拎着简言之送自己的新年礼物——一个小方包就出门了。
小区里很安静,偶尔遇到几个眼熟的也都匆匆的道过新年快乐就各自忙活自己的去了,看着别人家大人小孩儿一起开开心心的出门,沈青的心底难免有些酸涩,不过她也没难过多久,简言之的电话就到了。
“我还以为这点儿你还在睡觉呢。”
她那边闹哄哄的,有孩子嬉闹的声音,一听就是走亲戚去了。
“差不多,刚起。”
天儿有点冷,她出门的时候忘记了戴围巾,这时候只能把羽绒服的拉链拉到顶,耸着肩膀,缩着脖子,躲在领口里观察着公交车进来的路线。
“在外面?”
身边哄闹得什么都听不清,简言之站起身来勉强从孩子堆里挤了出来,找了个稍微安静点的地方继续接听电话。
“嗯,打算去逛街。”
今天是初一,公交车的班次特别的少,这要是搁在往常的话早都来了三班了,可这都一刻钟了,还没见到一辆公交车的影子。
“哦,那你好好逛吧,最好逛个老公回来。”
她一直希望她能赶紧开始一段新的感情,她不是嫌弃她住在她那里碍事,她只是不想她时不时的就想起监狱里的那个,沈青嘴上不说,但是她都明白。
“去你的吧,你以为买大白菜呢。”
沈青嗔笑到,从她走后她就没有和任何人说过话了,就算是跟邻居打招呼也都是公式化的客套,跟她聊天才能算得上是真正的说话。
“要是真的买大白菜,你可以考虑多买点儿,反正那玩意儿经得住放。”
说到大白菜,两人无可避免的想到了元旦去北京玩的时候住在民宿里看见那边的人家一买白菜就百十来斤的往家搬的盛景,这年头新鲜菜什么时候都能买得到,可是讲究的北京人还是喜欢没事儿楼道里屯一堆的大白菜,用几个相熟朋友的话来说就是楼道里空着看着就难受,以前还能囤个煤球什么的,现在为了安全煤球不让囤了,他们也只能改囤大白菜了。
“我又不是兔子,天天就吃大白菜,谁受得了。”
车终于来了,沈青刷了卡选了个靠窗户的位置坐下,今天几乎没有多少乘客,整个公交车里都是空荡荡的。
“好了,不跟你贫了,一会儿下午我得相亲去,你是不是考虑一下解救你闺蜜我于水火一下?”
这时候她才聊起正事来,沈青听说她要去相亲,倒是来了兴趣。
“你父母介绍的?怎么样?”
听她的语气貌似没兴趣啊。
“不怎么样,一个法律系的博士生,才考出来两年,现在自己有个工作室,据说是我爹的得意门生。”
一提到她爹,简言之就一肚子的气,每次都说是他的得意门生,搞得她以为这头衔是批发来的,是个阿猫阿狗的就可以挂着个名头,依着这个名头,她都快相亲成魔了。
“律师好啊,起码有共同语言,三观也不会相差太多。”
她和方正走到现在的结果就是因为没有太多的共同语言,而且三观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儿。
“呸,我估计就是一糟老头子。”
在她眼里只要比自己大的就是糟老头子,沈青过问她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她每次给出来的标准那都是天差地别。
“得,糟老头子就糟老头子吧,总归是你爸介绍的,你肯定得去的,什么时候要帮忙说一声。”
她估计也就是要她在合适的时候打个电话给她,装工作忙,好抓紧闪人,她俩又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光今年都来三回了,沈青早就轻车熟路了。
“下午五点半。”
老头子说的是五点,半个小时的了解,合适还是不合适,大概也能有个定论了。
“好的,放心吧。”
窗户外的行人不少,大多是拖家带口的出门逛街玩的,像她独自一个人的还真的是很少很少的,莫名的,她心底觉得有些悲伤。
“那行,我不打扰你出去找小帅哥去了,记得时间哦。”
“好的。”
沈青无奈的叹了口气,对于简言之的口无遮拦她已经习以为常,两人又寒暄了两句就挂断了电话,退出通话界面以后,沈青点开了时钟,定了一个下午五点二十五的闹铃,这样,她就不会把事情搞忘了,弄好这一切,车也到站了,这站下车的人还不少,本来不多的乘客几乎都在这一站下了车,还好下面的乘客迅速的填充了上来,倒也不至于让公交司机一个人拉空车玩。
下了车对面就是个地铁站,看见来来往往的人群往地铁口涌,她本来还想去给公交卡充值的念头一下子就被打住了,算了,反正还够坐好几趟的,过几天来充值也是可以的。
心底想着,她转身往旁边的步行街走。
这是老城的中心地带,虽然装潢什么的有些陈旧了,可不影响人们过来逛逛的心情,那家坐落在中心地带的超市存在的时间已经超出了沈青的记忆所能到达的时间了,他家开在别地儿的分店都垮了好几个了,唯独他家每天生意不断,在这老城的中心地带依旧稳稳的站住了脚跟。
今天是初一,逛街的人不少,步行街道上贩卖小玩意儿的人也不少,有趁着假期留在这里推销小玩意儿挣外快的学生们,也有趁着假期兼职家教的同学们,还有趁着小孩子都出来玩了,正好销售玩具的小商贩们,今天是难得的佳节,平日里一向管得比较严格的城管们也都对这些人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他们不妨碍到行人的同行,他们基本不会去对他们进行驱赶。
“阿姨,您需要报纸吗?”
站在沈青面前一手递过来一份报纸,一手臂弯里还耷拉着好几份报纸的孩子一脸期盼的看着她。
“呃,可是阿姨不喜欢看报纸。”
现在这个社会,除了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以外,几乎很少有人还会选择报纸作为读物了,更何况孩子手里的那份报纸看着也不像是正规报社出版的。
“这是我们学校自己印刷的报纸,上面都是最近的时事新闻,阿姨,您真的不打算了解一下吗?”
孩子没有放弃,而是继续推销着。
沈青抬起头四下张望了一下,发现附近还有几个孩子和面前的孩子一样正在向不同的人推销着手里的报纸,不远处树下站着一名成年女性,她面前的休息椅上放着一个透明的塑料口袋,里面貌似还有不少这些孩子手里的报纸。
“你能告诉阿姨,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吗?”
那人看着不像是这些孩子的家长,而且看这些孩子的穿着,也不像是福利院的孩子,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我们这是在进行寒假社会实践,老师说这样可以克服我们胆小的毛病。”
孩子天真的回答到。
这里的学校的确是有这个传统,甚至沈青也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事情了,既然是孩子需要社会实践,作为一个有能力的成年人,她觉得在这种时候提供一点微不足道的帮助也是可以理解的。
“那阿姨买一份吧,”她笑着说道,低头从包里拿出钱夹来,“多少钱?”
“五毛,谢谢。”
她刚从钱夹里翻出一张五毛的纸币打算递过去,一张五毛钱抢先递到了孩子的手里。
“这里是五毛,不用谢了,小朋友。”
看着这突然出现的五毛钱,沈青自然的转过头来,当看清来人的时候,她嘴角的笑几乎察觉不到的僵硬了一下,不过那只是不到一秒钟的事情,她的笑容保持得很完美。
“徐朗,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