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那份工作来沈青的确是挺喜欢的,时间固定,早九晚五,工作环境简单,没有那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可沈兰对她的要求变了。从一开始的处理网站的事情和整理报销的单据,到后来的要求她接待前来公司的访客,再到最后的明令要求她必须每个月拉到多少客户上门的时候沈青就在考虑换个工作了,这已经完全是改变了她的工作性质,是在把她从办公文员往销售上面逼了,更何况沈兰最后居然告诉她,她以后的工资是要和签单客户的数量挂钩,那时候沈青才知道自己真的该离开了。简易之的受伤不过是给了她自己一个心安理得的理由而已,其实心底她还是很感谢沈兰一开始的招募的,要知道正是因为有了这份工作,她才能转变心情不去想方正家的那些烂事,才能让自己那么快的从离婚带来的一切后续恼人事件里脱离出来,可这不能成为沈兰无节制的压榨她的理由,所以她最后还是果断的选择了辞职。
“那你接下来打算找个什么样的工作?”
简易之知道她找这个文员的工作只是为了让自己更快的适应上班的氛围,好为回到老本行做准备,可谁知道这个工作并没有什么氛围可言,公司总共就她一个人,哪里有什么可适应的,她是早就想让她辞职的,只是一直开不了那个口,现在倒好了,她自己选择了离职,这她就可以毫无顾忌的参言了。
说起工作,沈青还真的没有进一步的打算,在离职的时候她只是想要先把简易之照顾好,现在简易之好得差不多了,她的确该考虑工作的事情了。
说起来她还不知道简易之到底是为什么受伤呢。
“说起工作……”她的眼神落在了她已经愈合的伤口上,简易之立刻知道她要问什么。
“这个啊。”她抬手让她看清自己的伤口,已经愈合的伤口扭曲成了蚯蚓的形状,深色的伤疤看着有些刺目,好歹伤口不算太长,以后抹点祛疤的应该能够淡化得不那么明显。
“我这次不是去浙江那边处理一个侵权案的嘛,对方因为不想为此付出高昂的代价,在开庭之前就偷偷的找到了我,给了我三倍的价格,想要我放弃帮原告辩护,可你是知道的,我既然和别人签订了合同,就不可能放弃辩护,更何况那也不是我的性格,对方知道我和原告都不愿意放弃起诉就找了当地的地痞来闹事,我这手就是在那时候无意间受得伤。”
其实她挺无辜的,只是被牵连到了而已,不过也赖她要逞英雄,非得在流氓要给当事人开瓢的时候伸个手,结果当事人没事,她倒是见了血。好歹一起去的人中见势不对打了报警电话,整个过程除了有些轻微的剐蹭伤以外就她伤得最严重,见血最多,送她进医院的时候当事人一个劲的道歉,她倒是无所谓的把伤口处理好,谢绝了一切的探视,转头就拨通了自己老爹的电话。她的父亲在西南政法学院任教,出来的弟子遍布各地的公检法系统,这一个电话出去,还没等到开庭,伤她的那个流氓就被钉上了伤害罪给拘留了起来,等到她负责的案子开庭的时候,检察院那边也对流氓提起了诉讼。两个案子都在一个法院开庭,她上午辩护了当事人的案子,下午就又是同一个法庭辩护了自己的案子,倒是两不耽误,最后的结果当然是两个案子都顺利的取得了胜利,她临走前公检法那边还来了个兄弟送送她,顺便让她给她老爹带个不是回去,事情到此才算是结束,至于程成不过是因为怕沈青担心,她上飞机以前打了程成的电话请她来接机送自己回家而已。
听着简易之平淡的叙述,虽然没有身在当场,可沈青还是能想象当时有多危险,思及此,她不自觉的拿过简易之的左手,指腹在那凸起的伤疤上摩挲着。
还好她有个任教的父亲,还好他父亲的学生都还记得他这位老师的好,否则在那样的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有的事情还真的是不敢想象。
“都过去了。”
知道她在想什么,简易之把头靠在了她的肩膀上,手倒是不闲着的偷偷拿了盒青椒扔进推车里,她以为沈青没看见,可青椒还没在车子里躺上两秒钟,沈青就伸手把它拎了起来,又放回了原来的位置。
“辣椒不行。”
简易之赌气的抄起一盒仔姜扔进了推车,也是没过两秒,仔姜又躺回了原来的位置。
“说好了可以吃辣的!”
她抗议到,腮帮子气鼓鼓的,愤怒得仿佛一只河豚。
“可以吃啊,不过我想吃海鲜烧烤。”
青椒和仔姜都燥热上火,这可不是单单只是嘴爽的套餐,这可是搞不好,就有可能局部地区有血的套餐,不行不行,大大的不行。
“蒜蓉扇贝,蒜蓉虾,锡纸花甲。”
沈青报着新决定的菜单,这让本来还很郁闷的简易之一下子开心起来,这些说起来都是蒜蓉的,可是里面都会添加小米辣,那可比青椒和仔姜什么的来得爽多了。
“生蚝也要来一点。”
她挽着沈青,仿佛刚才的生气都是假象一般,沈青知道她这是妥协了,也没多说什么,低头仔细的挑选起食材来。
这顿烤肉简易之本来打算就两人吃就好的,可是沈青却坚持要邀请程成一起,毕竟人家当初可是撇下工作去机场接的她,怎么着都应该请人家吃顿饭感谢一下,好歹简易之也不是那种不懂事理的人,在沈青结账的时候她就给程成去了电话,可谁知道程成居然不一会儿的飞机去外地,根本没有空来参与她们的聚餐,在表达了不能与餐的惋惜以后,程成依依不舍的挂了电话,可这多出来的食材怎么办,新鲜的海货要是吃不完的话放久了可是会坏的,这多糟践东西。在沈青还在思量该如何处理这多出来的海货的时候,简易之倒是在通讯录里快速的翻出一个电话拨通,她一开口,沈青就知道她要邀请的是谁。
“家志兄,今天有空不,家中烧烤宴,有兴趣参与一下不?”
也不知道怎么的,打方正的事情之后,简易之和覃家志警官的关系熟络得沈青都不敢相信,上次一起吃饭她以为已经是个例外,她现在居然邀请他到家里来,要知道除非非常要好的朋友,简易之是不会轻易的邀请对方到家这种私密的地方来的。
电话那边传来的似乎是不错的回答,这从简易之的表情就能读出来,果然她挂了电话以后就把沈青又往超市里拖。
“他还有半个小时下班,我们还得再添点吃的。”
他今天只是正常值班,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半小时就能下班,这聚餐的人从女性变成男性,的确是需要再添一些菜才行,要不到时候根本不够吃的,这得多尴尬。
两人又选了不少吃不完也可以留在冰箱里日后在消耗的食材,又补充了些海货,这才结账回家。
到家以后沈青本来是打算让简易之去休息,她自己一个人准备的,可是东西实在太多了,这又要切,又要腌制的,她一个人的确处理不过来,只得让简易之搭把手。不过这位大爷是从来不下厨的主,在沈青搬过来之前,她家的厨房里唯一可用的就是冰箱,而作用就是用来存酒,所以有关用刀和配料搭配什么的她是完全指望不上简易之的,好歹洗菜什么的她倒是能处理,这多少让沈青省事不少,两人搭配下来,倒是没用多少时间就把食材都处理得差不多了。看着时间还早,两人拎着蒜各自搬了个凳子,就蹲在垃圾桶前剥蒜,顺带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等到蒜都剥完的时候,沈青让简易之给覃家志打电话,问问他什么时候能到,而她则忙着把蒜剁成蒜蓉,在锅里炒成蒜蓉酱料,在得到对方已经下班,正往这边赶的答复的时候,沈青这才招呼简易之把东西都准备一下,她先去阳台生火。
当炉火升起来,烤肉的架子摆上,菜都端上桌子的时候,门铃响了。
简易之手上还有菜,沈青正好手上空了,她赶紧去开门,第一眼她就看见覃家志灿烂的笑容,她也跟着笑了,不过当她的目光落在他手上拎着的东西的时候,她并没有忙着邀请他进屋,而是咬着牙的盯着在屋里忙碌完正走过来的简易之。
“你这请客请得可真能耐,还让客人带酒,长本事了啊。”
“你不是不让买嘛,我只能让他带了。”
简易之说得理所当然,绕过她,一把把覃家志拽进了屋里,看着沈青有些发怒的脸,覃家志不好意思的打了个招呼。
“晚上好。”
听见他在跟自己打招呼,沈青连忙收回了生气的表情,转而换上了轻快的笑容,伸手想要接过他手里的袋子。
“不好意思,覃警官,请你吃饭还让你带酒过来。”
说这话的时候,她还不忘瞪简易之一眼,而后者却只是吐了吐舌头,抢先一步拎过覃家志手里的袋子。笑话,这酒要是落在沈青手里,她肯定得不到喝。
知道她在打着什么主意,沈青想要阻止,可碍于有外人在场,也只得就此作罢,她干脆把覃家志领到阳台处,懒得再去过问她在厨房干嘛。
不一会儿简言之就端着酒杯拎着酒瓶子出来了,她出来时两人已经把食材摆上了烤架,覃家志正在夹起面前的爆炒花甲放进嘴里,见到她过来,赶紧扔了筷子起身来迎她,简易之倒是像没有看见他一般的,一过来就粘到沈青的身上。
“好了,别生气了,就喝一点点嘛,我这都多久没喝酒了。”
自打她受伤回来以后,这不仅是饮食忌口,连着酒也被沈青锁进了柜子里,她可真的是熬了半个多月的日子,都快把她熬得以为自己在出家了。
知道她是在给自己台阶下,沈青也不是那种端着架子就下不来的人,她生气只是担心她的身体而已,不过她的确不该当着客人的面发火。
“一点点,你可说的一点点。”
喝就喝呗,大不了明天再教育她。
见她终于不再生气,简易之嘿嘿的傻笑着,这才招呼覃家志坐过来吃饭,看到两人又和好了,刚才还在因为自己带酒过来惹了沈青生气而懊悔的他现在心底也算是通畅了一些,人也感觉轻松了不少。
一顿饭,宾主各相宜。开始覃家志还有些拘谨,毕竟他是第一次在上班时间以外的时间独自进入一个只有女性的房间里,几杯酒下肚,那些拘束也都不翼而飞了,三人聊得话题越来越多,范围也越来越广,从工作中可以说的鸡毛蒜皮到旅游出行的各种见闻,三人聊得是好不痛快,当饭吃完,帮着收拾完,准备告别回家的时候,他还有些依依不舍,可时间已经太晚了,他再继续逗留对大家都不好,即使再难惜别,他最终还是礼貌的和二人道别离开了,这顿邀约总算是完美的落下了帷幕。
送走了覃家志,简言之门还没关上,身后就隐隐的传来了阵阵杀气,胆颤心惊的关上了门,一回头她就看见沈青隐忍着怒气的冲着自己走来。
“我去洗澡准备睡觉!”
往日还要熬夜的她今天蹿得跟个兔子一样的快,这让想要抓住她教训一番的沈青根本来不及出手,看着她矫健的身影,沈青无奈的叹了口气,关上了客厅的灯,也跟着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