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米|
收完麦子,接着栽种玉米。在一年种两季的豫北地区,玉米相对来说收成好些,玉米也是粮里的重中之重。
一步一镢头一个坑,一个坑里扔四五个玉米粒,一段时间之后玉米苗儿破土而出,挨挨挤挤一簇一簇的把之前只看到麦茬的景象埋没,呈现出一望无际的绿。一个月后上肥料除草和拔掉多余的玉米苗儿,把那些小的不太好的玉米苗儿狠心的去除为的是让剩下的那一个玉米苗儿能够茁壮的成长。这样就又由那一簇簇的绿变成了一棵棵稀却很珍贵的一片片玉米地。
玉米一天一个样的在满足着庄稼人的视觉,经历一场场风雨之后开始秀穗儿,当玉米长到一定高度后已经看不出了当初的间距,站在地头往里看,间距变小了,当初的一步一个坑,现在好像并没有那么远。玉米杆也越发出落的亭亭玉立,秀的穗儿上面那个须像各种颜色的头发,在风吹来的时候飘散出玉米的甜香,秋意浓浓的。如果说麦子是起到了解决温饱,那么玉米在除了可以下锅做成饭外,还可以卖掉一部分来贴补家用。所以玉米颗粒饱满,来个大丰收可以改变庄稼人的活法。七八十年代就是用玉米换盐,换菜,要不是玉米,你就得拿钱去买。
玉米地就在村东头公路两旁,绿莹莹的玉米叶被疾驰而过的车辆带过来的风吹的不停的摇曳,像是在欢迎那些远道而来的或是只是路过的客,我也有把“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改成“接天玉米无穷碧,映日玉米别样鲜”。如果你正好这个时间回家,走在那个小路上,那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人在玉米间是那么的渺小。
玉米秀穗儿意味着在走向成熟,在熟之前的玉米统统叫嫩玉米,但是庄稼人不会去嘴馋那个嫩玉米,或者说没有那个习惯,你若拔一个嫩玉米就等于失去了一穗儿玉米,玉米饱满成熟晒干后,一穗儿玉米磨出的玉米糁估计够一家人一顿喝稀饭了。所以习惯加不舍,也就没有在秋收之前煮玉米这一环节了。往往捕捉嫩玉米是在收玉米过程中,在地头没有被风雨或者是太阳照顾到的地方,会有嫩玉米存在,把嫩玉米搁在篮子里回家烧着吃。煤球火边一圈圈玉米是晚饭后的宵夜,一个个袖珍般的玉米被啃的干干净净,嘴都变成了黑。
收玉米虽说已是阴历八月十五前后,但气候依旧炎热,玉米叶和玉米叶相互拦着,好像故意开玩笑似的不让人进去,谁进去就划拉谁一下,玉米叶也很锋利,稍不注意就会划手一个口子,你不光得看叶子,还得顾脚下,玉米茬裸露在外也会时不时的给绊一下,因为间距的慢慢缩小,进去已经没了路。
同样是用镰刀割,不像现在人们直接把玉米剥回家就行了。过去万物都是宝,从根茎到果实,从杆到叶子,整个都不浪费,玉米割倒把玉米杆带穗儿推回家慢慢剥,玉米茬随后刨出再推回家。家家院里门外被玉米占据,就像是把玉米地搬到家一样。玉米带缨挂起,成为小院一道道风景,玉米杆处理后呕粪。
我经常说起八十年代那个丰收的场面,热火朝天这个词就好像是专门为那个年代的庄稼人量身定做。他们从早到晚,天天如此,年年如此。但那个时候干劲十足,因为都还年轻,因为都挨过饿,因为刚刚脱离生产队,分田到户后的喜悦溢于言表。他们熬足了劲儿的种这种那,边边畔畔密密麻麻,在付出后迎来收获的时刻。
我印象深刻的是那水泥囤,那种专门用来存放粮食的屯子,过年还在上面贴“米麦满仓”,这个满字就是动力,就是力量,就是信念,就是庄稼人永不放弃的追求。哪个屯会满?哪一年真正的满过?没有。因为风调雨顺也是可遇不可求。在旱或涝的不断光顾中,会有颗粒填饱肚子,已经是非常满足了。所以那个水泥囤里虽然什么都有,比如麦子,谷子,玉米,芝麻,红薯面,玉米面,但都是寥寥无几。所以米麦满仓年年贴,不一定实现,但希望依旧在。
城市的街头早有了嫩玉米,一车一车成为城市的风景,玉米的出现,秋天已经不远。但在我们那里,玉米还在地里做最后的冲刺,玉米也希望颗粒饱满,让庄稼人开心,也在拧成一股绳的成长。
那个在公路两旁一望无际的的玉米地,此刻,正迎着风,叶子哗啦啦的响,组成一幅自然的秋色图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