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这天儿可真冷,已入了深冬,却半片雪花不见,寒风倒是凛冽的刺骨,仔细想一想,这样的现象已经持续了很久了!
高高的宫墙之上,站立着三两人影,迎着寒风,衣角都在微微拂动,站着的人影却像定住了一般,丝毫未动。
离宫墙外最近的是承光帝,迎着风,双手反背在身后,身姿挺拔,不怒自威,却也能让人感觉到一丝没来得及藏好的疲累。
承光帝轻轻叹息,声音不大,就像是害怕被人察觉一样,后背的双手在宽大的袖子中紧紧的攥在一起,直至通红。
这寒风真刺骨呀!伶俐的小公公偷偷的吸了吸通红鼻子,悄悄往后挪了挪,顺便挡住了从侧面吹过来的风,不远处的小宫女双手提着一顶八宝金龙宫角灯笼,可能是冻的狠了,竟也一动不动。
灯笼里的烛光明明灭灭,像是马上就要熄灭掉了,不一会儿,远处由远及近的跑过来一个身影,快到跟前儿了才听见他有些沙哑又急切的声音:“陛下,陛下,娘娘,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要生了!”
话未毕,宫墙边的身影已经大步跑出去很远,急切的跑下高高城墙,宫女与小公公随即也紧紧的跟在后面,传话的小公公真真是可怜见的,在这寒冷刺骨的冬季却生生落了一身汗,被冷风一吹,又冻得刺骨,只是话还没传完,眼前就没了人影,无奈喘息之余又只能远远的跟在后面,将话传完。只是他却不知,在听见第三句,第五个字的时候,刚刚还在惆怅的帝王就已如风般跑了出去跑了去。
丝毫没有顾及后面的宫人,承光帝好歹军营出身,武艺也是超群,很快就将后面一干人等抛在后面,一眨眼,人影都看不见了,只是可惜了这些宫人,慌慌张张的跑的气喘吁吁却怎么也追不上。
凤仪宫中此时正井然有序的,端水的端水,守院子的守院子,产婆在里面接生,太医在外间垂着头不语,却也警醒的听着里面的动静,产室里面也似乎没有传出什么声音,只有产婆轻轻的言语声,也并不慌张,承光帝奔过来时便是这一幕,看着就跟平时并没有两样。
宫人眼见承光帝过来,行过礼后便将他引至偏殿等待,又上了茶点后便静候一旁,等候差遣,承光帝摆摆手,示意她们离开,宫人便行礼退出去了,在踏出门时,差点撞上跟在后面跑过来的小公公。
小公公哎哟一声,来不及看对方一眼,抬脚就小跑了进来,站在离承光帝不远处,轻轻叫了声:“陛下”,便没有了下文,承光帝抬眼瞥了一眼,并没有回应,小公公便候立一旁,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用了一口热茶,刚刚被冻僵的身体才慢慢暖和起来,放下茶盏,承光帝站了起来,双手交叠揉搓着,在偏殿中来回的踱步。
“陛下,娘娘有天神庇佑,福泽深厚,必不会有事的,兴许这一胎,会是个嫡皇子呢?”
小公公被这殿内的暖气也熏的全身暖洋洋的,瞧见承光帝站起来,便机灵起来,心思眼神全随着承光帝转动,他知承光帝许是担心正在产子的皇后,便小心着措辞说些好听的的哄他安心,听见他这话,承光帝才将头转过来,认真的看了他一眼,轻轻的“嗯”了一声。
皇后这是第三胎,他本是不用担心,只是他也知道,妇人产子将会受多大的苦楚,又民间传言妇人生产如从“鬼门关走一遭,一个不慎便会丢掉性命”,这些话,他听在耳里,却痛在心里,他本是不愿她再受苦,只可惜她生育了两胎皆是公主,如今,宫里就连一个皇子都没有,要不是她求他,她想替他生育一个皇子,他也不会让她受这样的苦。
这宫殿里太暖了,想到在隔壁生产不知情况的皇后,承光帝就越是心烦意乱,他停止了踱步,狠狠的垛了一下足,负手大步走出了偏殿。
小公公赶紧跟上,他知道,这还是没劝好,知道承光帝担心皇后,心里定是急得不行,所以他缩着脖子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生怕一不小心触怒了他。
话说,承光帝一向温和,为宫人着想,实属明君,只是在皇后之事上才会变得不一样。
出了偏殿,承光帝便大步流星的进了产室外间,看见一群太医躬身而立,便有些火大,压低了声音问道:“里面怎么样了,嫣儿还好吗?”
“陛下,一切安好,皇后娘娘福泽深厚,定不会有事的,陛下且再等等。”太医见承光帝走过来,齐身行礼,为首的太医小心的回着他的问话,刚刚还算轻松的心情顿时就紧张起来。
“哼!你们就只会说这样重复的话,妇人生产是多大的事情,你们与其站在这里,还不如想想怎么为嫣儿减轻痛楚。”承光帝很是不满,教训过太医之后又挪步向产妇门口走去,宫人自是不会让他进去,他刚想发作便听到了皇后的惨叫声,一时便顾不得那么多了,挥开宫人便闯了进去。
进入产室内,稳婆与嬷嬷丫鬟见到他也只是愣了一下,行了礼,便各司其职了,显然她们也不是第一次在皇后娘娘的产室里看见皇上了,已经见怪不怪了,承光帝没有注意她们的举止,他第一眼便看见了产床上汗流满面,将头发都浸湿了的皇后,她正皱着秀气的眉毛,痛苦的呻吟着,承光帝大步走过去,握住皇后的手,有些心疼,他想着,不论这一次是男是女,她都不会再让他的嫣儿再承受一次这样的痛苦了,就算是他百年之后无子继承他的江山,他也无悔!
“陛下,您……怎么来了,您快出去吧,嫣儿没事,孩子也没事的,”张嫣痛极了,不过在她看见承光帝的时候,内心还是有一些暖意。
“我来陪着你,顺便瞧瞧这个小子,是怎么折腾你的,等他出来,再处罚他!”承光帝想转移一下注意力,故作严肃。
“陛下,这可不行,这不能怪他,陛下……”张嫣没回过神,吓了一跳,忙劝着。
“哈哈哈!嫣儿放心,有你护着,我一定不罚他!”
“陛下……你,陛下,我倒真的希望是个皇子,陛下,我想为你诞下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