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父说完昆仑对决的往事,感慨了许久。“我每次回忆起这件事,就激动不已,那些人,才是纯真的一群人,在改变着这世界。我年轻时,我曾想着能够像他们一样,如鲲鹏展翅,周转这世界如反掌。但事情总是没有想的那样简单,世界总是比故事来得复杂。这不知道是故事未透露全部的真相,还是讲故事的人忽略了其他的可能。
村牧的事,并不是第一件事,也不会是最后一件。这类事,都有一个共同的外壳,那就是不可控。我们有时感觉能控制这世界,但其实我们只是在自我欺骗。以前,我每每想到这,就开始纠结,沉迷于其中不能自拔时,师父慧明和尚就会跟我说一个故事,‘农人养了一群鸡,每天吃喝的伺候着。但每到过年过节时,它会杀掉其中的一部分。从农人的角度来说,这件事很好理解。但是若换个角度,从鸡的角度来看,它们会怎么想。它们会把同伴的突然消失当做什么?是被选中进入天国,是意外消失?它们还是否会很推崇长寿,毕竟活过三五年的鸡很少。’鸡觉得世界变化无端,但从农人的世界来说,一切只是因为农人需要用鸡来做顿菜而已。或许是的,我也很同意这个观点。只是,时常我难以区分是在鸡的角度还是在农人的角度。”
“大师父,可不要这样想。任何人只能对自己的生活负责,而无法把自己的命运交给未知神秘力量,去受其驱使。鸡活着不是只为了思考自己什么时候死,还可以去山林间玩耍,去找虫子吃,去跟黄鼠狼搏斗。这些事情都可以带来快乐,都可以让人忘记死亡的到来。”我见大师父的情绪有点低落,有些伤感,就安慰了几句。
“小和尚说的也是。我或许是操心过多了。人生本来就是个复杂的事,没有绝对正确的一条路,没有一个先知能预测出最终结果。我只是建议农人们去行动,去做一些事来解决他们的问题。今晚就聊这么多吧,明天你再来一趟,我跟你说一下自我欺骗的事。听三师弟说,你对这方面还是有兴趣的。”大师父释怀地说道。
“骗术,我是很感兴趣。之前,我跟三师父去赶集,就碰到了好多骗子,而我就看不透。三师父就一眼看穿,还跟我解释了呢。”我开心地回复说。
“那就行,明天不急着来,花的时间不会很多。”大师父接着说完,就去忙活自己的事了。
我从大师父的禅房出来时,已经快傍晚了,太阳把屋檐的影子拉得最长。我再去打扫一下庭院,就等着吃晚饭,睡觉。
第二天,我打扫完,吃完早饭,去跟三师父见了一面。三师父正在他的菜园里劳作,种植,浇水。我过去搭把手,忙活了半饷。然后,我和三师父坐在菜地边上的石墩上,喝口水休息。
三师父先问,“这几天,你不是跟你大师父学习嘛,怎么跑我这来了。”
“大师父的知识学了大半了,他把青甲、节草、签算子的那段故事已经说完了。里面再说一说骗术,就没其他的了。”我高兴地回答道。
“既然知道了那段历史,你聊聊看法,你觉得青甲,节草和签算子这三人,谁更厉害。”三师父问道。
“都挺厉害的,青甲创立了八段心法,节草改进了占卜方式,签算子拓展了卦辞的使用。各有优劣,看谁去用吧。”我思考了会,说道。
“若是你必须得选,你会选谁?或者说,你想成为哪个人?”三师父追问道。
“如果我选的话,那肯定选青甲呗。青甲是术士这一职业的祖师爷,这是开创事迹。若是要做一个事业,最好就做第一个,首位创立人。”我听不懂三师父这话背后的意思,就以普通人的心态来回复道。
“嗯,作为一个术士,人人都想做青甲。甚至还有人想做天眼神,盘古神。但你真正了解青甲的那个时代,青甲成功的秘密吗?我不知道大师兄怎么跟你讲那段历史的。我印象中,最深刻的,就是跟青甲同时代有一个人,叫做破甲的巫师。破甲这个人,花了十年,去中原各地收集别人占卜用过的龟甲。然后根据卦辞把它们分类,编号。除此之外,还对占卜明细,是否灵验进行收集,并编辑成册。最终的成果,他出了一本书,叫做《灵甲集录》。这本书,一经出版,曾风靡一时,被很多的巫师推崇,并从中获得很多灵感。
虽没有证据说,青甲一定受到了破甲的影响,但这是同时代的一个关键人物,对术士职位有重大影响。但后来,不知为何,他就消失在人的记忆里。而他的那本有名的著作《灵甲集录》也因没有再版而消失绝迹,是个遗憾。”三师父感慨道。
“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段故事,我只是听大师父说,在以龟甲占卜为准的那个时代,有很多不同的占卜方式。大师父对那些占卜方式都不太在意,跟我说的都是用童子尿啥的。”我听到有这么一段故事,有了兴致,说道。
“看来大师兄还是有点急的,想让你快速地了解到更多的知识。你早点去他那,把剩下的知识学完吧。”三师父说完,就起身,准备继续做农活。
“不急,还早。骗术,上次我已经了解。大师父那今天应该会很快就结束。”我不在乎地回复道。
“你记得你大师父的法号是什么吗?”三师父突然板着脸问道,让我有点懵。
“不是叫智识吗?智识和尚。”我愣了一下,回答道。
“智识,最擅长什么?你以为他会对骗术没有自己的独到见解?你以为大师父就知道我告诉你的那么多?先学道,次学理,再次看事行事。道理学懂,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术士。”三师父一脸严肃地说完,就去忙活了。
我只得悻悻从后院走到前院,走到大师父的禅房。禅房的门开着,阳光照进去有半米。我走进去,大师父正背着门在看书,没有察觉到我的到来。我敲了敲门,说,“大师父,我来了。”
“哦,小和尚来了。今天来得巧,正好我看完书的一章。”大师父笑着说道。
“那真的是很巧。大师父在看什么书?”我问道。
“《灵甲秘术》,这是上次跟你聊的那段历史。这次重新翻开这本书,是想去看看有没有遗漏的东西。”大师父说道。
“大师父,我刚从三师父那来,聊了一会。他说了破甲的事,还有《灵甲集录》。您怎么没提起过?”我怯怯地问道。
“三师弟对实干派真是不遗余力地推崇啊!不是我不提破甲这个人,只是这个人存在于别人地口中,并没有真正的作品留于世间。破甲,因他喜欢收集残破的龟甲得名。残破的龟甲,也就是经煅烧,被占卜过的龟甲。关于他的事迹,是在青甲那个时代很久之后才开始流传的,不得不怀疑它的真实性。”大师父微笑着说道。
“若是破甲这个人存在,你觉得青甲有没有受他的想法的影响。破甲对卦辞进行编号归类,与青甲的八段心法之间是不是有关系?”我接着问道。
“没有这么假设的,破甲可能是多个人的事迹,被谣传在一个人身上。也有可能是因为其他原因,被创造出来。就算如你所说,真的有一个叫破甲的人存在,我们首先想知道的是青甲是否读过他的作品,或者曾经面见过他。如果没有过接触,破甲根本不可能影响到青甲。我知道,你话里的意思是,如果青甲是受别人的影响,没有原创性,那就感觉他的水平也就那样。是不是?”大师父反问道。
“大师父看得真透。是的,我认为青甲的成就,必须是他突发灵感,然后以一己之力去坚持,最终得到世人认可。这才配得上祖师爷的名号。”被大师父说透,我有些紧张,脸红着说道。
“并不是这样的,灵感大多来自于多读书,多实践。是与他人交流而来,哪能都是一蹴而就的。”大师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