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墨从来都不是个很有耐心的人。
要说刚穿越到这个时代的时候,为生计所迫,张墨尚且能耐着性子,写小白文,并自己配音。
但现在,张墨早不用操心温饱问题,现在的他,日平均收入,刨除茶肆开支,尚有一贯钱,换在21世纪,相当于月入30万,年入300万的高薪阶层,早已实现了财务自由,咸鱼属性也就自然而然的附体了。
于是在周边专卖店守了一两个时辰,除了那位长相秀丽的文盲小姐姐外,见再没有一位客人登门,张墨也就失了兴致,拽着花徵羽回到一街之隔的平安茶肆。
含着话梅,品着香茗,享受着花徵羽的颈椎按摩,顺便听着茶肆内走南闯北的客商说起各地奇闻趣事,汲取灵感,整个身子说不出的舒坦。
“还是在这茶肆呆着舒服,嘶——小羽,你说,嗯~要不咱把那边那个店关了,攒点钱,啊~把边上那青楼给盘了,然后改成周边店?啊~对对,就是这,用点力,哦~”
花徵羽翻着白眼,还是遵照张墨的指示,专心按摩。
有时候张墨也不得不感慨,花徵羽这按摩手法简直绝了,比起21世纪那些大师傅还到位,还是可以免费加钟那种,要张墨来说,想要练就如此技术,那双纤纤细手不得揉断几百根颈椎都练不出来。
张墨闭着眼享受,过了会儿,倒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原本热闹喧嚣的茶肆,此时倒是稍显冷清,就是手法专业的花徵羽,也按得有些心不在焉,隔靴搔痒的感觉,不得劲。
张墨睁开双眼,顿时发现,客人们一个个全都伸着脖子看向茶肆外的街道上。
“看啥呢这?”张墨喃喃自语,同样抬眼看向茶肆外。
他这才发现,街上有两个人正在打架。
俩男的,一个十三四岁,一个大约十七八岁,年少的那个,穿着打扮说不上精致,但也算得体,年长的那个则是一介布衣,身份地位一目了然。
看了会儿,张墨倒是看出点门道来了。
张墨看过街头小混混打架,也看过影视作品里的‘武林高手’对决,虽说本质上都是打架,但给人的视觉表现上不一样。
与其用‘打架’这么粗俗的词汇来形容二人,倒不如说他们在比武。
街头小混混打架,一般都是一人拿着一块板砖,在同一时间像西部牛仔那样往对方脑袋上招呼,谁先倒谁先输。
而他们二人,一招一式,有来有往。
张墨捏了捏眼角:“我怎么觉得……那个人有点眼熟呢?”
“哪个?”花徵羽问。
“小的那个,”张墨回答。
花徵羽大张双眸瞅了一阵:“哦,他啊,是东城那家武馆师傅的儿子吧?”
张墨恍然大悟:“是他啊,好好的,怎么打起来了?”
花徵羽手上动作稍缓,试探道:“我去问问?”
张墨迟疑一阵,轻轻摇头:“算了。”
“哦。”
外面的打斗还在继续,往来行人指指点点。
只有张墨沉默以对,从怀里默默掏出一个小本本,以及一截炭笔,边看边写。
……
“咄咄咄——”
“铛铛——”
“君子勿劳,至福恒昌,亥——”
夜晚再一次笼罩泸州城,清冷寂静再一次降临大地,打更人的吆喝非但没有打破这种氛围,反倒是为这抹夜色增添了几许静谧。
当然,为夜晚增色的,除了打更人的吆喝,也有其他人的吆喝。
比如……
“哎哟喂,周爷,您又来玩啦!”
“哦呵呵~周爷,要不要……我给您找几个别的姑娘?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我家小桃红最近都累垮了,需要休息……”
又比如说……
“哥几个,刀备好了?这个狗,今天再敢断章,爷爷我今天就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只有平安茶肆,一如既往的,安宁,且祥和,仿佛地狱里的安全屋,漩涡里的避风港,任尔东南西北风,我该咋样还咋样。
某个说书人,站在高台上,手里握着书写‘略知一二’四个大字的折扇,风度翩翩,怡然自若,口若悬河。
台下一众听众则如痴如醉,甘之如饴。
“那少年不过是一武馆弟子,只会些拳脚功夫,而另一人则是丐帮弟子,强弱看似一目了然。”
“只有他看得出来,丐帮弟子上盘功夫扎实,下盘却疏于防守,只需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强弱之势将立时互换,胜负犹未可知……”
张墨口含话梅,讲得唾沫星子横飞,越讲越起劲,殊不知,台下早有两人听得呆了。
其中一人是张三,也就是今日茶肆门口打架的两位主角之一。
张三是城东武馆传人,年仅十三的他自诩骨骼惊奇,武学精进神速,饶是他的父亲,也时常感慨祖业后继有人。
缘此,张三平日里是非常自信,乃至自负的,直至今日,他那膨胀至极的嚣张气焰才稍被打消。
老实说,张三从来都不是惹是生非的主,开武馆的老爹时常教导他,修习武艺只为防身,能不惹事就不惹事,张三也一直遵循此道。
直到今天,张三实在是遇到一件忍无可忍的事,才大打出手。
冲突源于一位豆蔻年华的少女,她是张三的邻家姐姐,两人可谓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干柴……咳,总之,两位少年人或许有些懵懂,但外人看在眼里,都觉得两人未来可能会走到一起。
张三今日在江口闲逛,偶遇一码头工模样的青年在调戏这位邻家姐姐,张三虽然对男女之事不甚懂,但眼见此幕,却是无名火起,于是一场战斗不可避免的爆发了。
只是让张三吃惊的是,看起来都不够自己一只手打的码头工,拳脚功夫却不在自己之下,不论自己如何进攻,却总能被巧妙挡下,又加上少年人的气力终究不比弱冠之年的壮士,自然不可避免的落败了。
虽说那青年后面看出了点门道,再没去骚扰张三的邻家姐姐,但张三终究觉得落了面子,而且是在自己很有好感的姐姐面前被打败的,更是让他幼小的自尊心遭受强烈打击,可谓是吃不好睡不好,难受极了,只能大半夜跑平安茶肆听说书解闷。
只是听着听着,张三却越听越不对劲……
这个说书人今日说书的内容不太对劲,就说刚才书文里的那场比斗,一招一式,跟白天他与那个码头工的比斗,几乎一摸一样,简直就像是……不,就是这个说书人将其记录下来,并以说书的形式广而告之,讲了出来。
如果仅仅如此,张三倒也不觉得如何,毕竟在平安茶肆听了那么久的书,他大概也知道,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说书先生多少懂些武艺,能复刻那场比斗不足为奇。
让张三震惊的是,张墨不但将今天那场比斗给复刻了出来,而且还顺道将那个两人的功夫一招一式给拆解了。
身为当事人之一的张三,只稍微一联想,就能判断出结果。
“如果今天真按这位说书先生的变招去打,专攻下盘,说不定……说不定真的能赢!”
这能让张三不震惊吗?
要知道,就连他的父亲,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将一套不熟悉的武学招式拆解。
“难道……这个说书先生,其实是一位隐世的江湖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