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梦城榕戈酒楼里。
“果儿,我有事需得去一趟盛京,你就在榕戈等着我,可好?”白寻一边穿衣,一边看向那床上睡得半梦半醒的人。
尧果果一边在梦里对着昨晚吃的一桌来自榕戈酒楼大厨的菜流口水,一边迷迷糊糊道,“好,你去……盛京?什么?你要去哪?”
她突然就醒转过来,“我,我要和你一起去。”
白寻有些吃惊,却还是温柔地在她额上落下一吻,“乖,就在这里等着我。盛京近日不安稳。”
“就是不安稳我才要和你一起去,我真怕,醒来的时候看不到你。”尧果果从床上坐起,乌黑鬈曲的长发如云。
我真怕,醒来的时候看不到你。
白寻心里像被放入一块无价之宝,小心翼翼地收下又怕会弄丢,“果儿,我会很快回来的。”
尧果果的心却一点一点沉下去,她总有一些不好的预感,她闭上眼睛摇了摇头,“不,让我和你一起去。白寻,我不想离开你,一天都不行。”
白寻无奈地叹了口气,“好,来,起来穿衣。”话到最后,竟是像对小孩子一样的宠溺。
到楼下,等候的竟是几骏马,尧果果眼睛一亮,来十梦城的路上她就想要骑马,可是白寻因着她肩膀的箭伤,连她见风都不行,更别说骑马了。
白寻接过一旁碧宁手中的纱帽覆在她头上,她赶忙伸手将帽子戴正,接着腰间一紧,在她小声的惊呼中,白寻将她抱上马,身下的马温顺的一动不动。这是有名的丹良马,素以温顺善跑闻名,她试着去抓缰绳,身后白寻一跃上了马背,大手裹住她的小手,“驾”。
马在城中跑起来,风撩起面纱,又放下。十梦城民风开放,街上骑马的女子虽少但也不是没有,但像这样坐在夫君怀中的女子实在是少,街上行人纷纷被吸引了目光,白寻俊秀的面庞立刻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他察觉到,随即低下头,将头埋到尧果果的颈部,吃吃的低笑出声。
尧果果被他弄得颈间发痒,身体不由得扭动了几下,接着白寻身体一僵,抽出一只手,紧紧地禁锢住了她。
尧果果不明所以,他有些哀怨的道,“说了不带你,唉”
十梦城离盛京也不过一日的路程,路上做了一次修整便再也没有停下,尧果果对路上的一切草木鸟兽都极为感兴趣,竟不觉得多累。
到盛京时已是日暮时分,城门即将关闭。
“驾!”季无名快马冲到那守卫面前,手中的令牌在那守卫面前一晃,大大的一个“未”字让那守卫睁大了本小成一道缝的眼睛,这京中用未字牌的自然只有那尊贵无比的二王爷,他今日是撞了哪路大神,先是差点拦住太子,这又险些拦住二王爷的人,这都什么运气!
“您请进,请进……”他揩着汗吩咐手下将城门前的拒鹿角移开,眼看着那约有十人的马队甩着蹄子跑进城,转头想和身后相熟的人说一句晦气,一看哪里还有人,那兔小子又早换班了!
“殿下,应您的吩咐,楼中的小子在四个城门守了两天,直到今日有一队二王爷的人从南门进城。还是踩着点,都要关城门了才赶到,一句话也没说,直接拿出了二王爷的令牌。”傅余修一面由侍女为他更衣,一面听沈可汇报情况。
“几人?”他挥手示意侍女出去,问道。
“十一人,其中有一个带纱帽的女人,与领头的男子共骑一匹。”
“进城后去往哪里?”
“住进了河洛客栈,我们的人在盯着了,只是那客栈是四王爷的店,遍布四王爷的眼线,我们的人……暂时还没有进去。”
傅余修走到窗前看了眼低垂的暮色,“何时了?”
“卯时过半。”
“辰时你与孤一同去甘露殿。”
“是,”沈可咬了咬牙,还是说道,“殿下为何不换身衣服?”
他看向傅余修身上那金白交织的衮服,金色的龙纹在暗夜里也不失光芒,傅余修不明所以的低头看了看,很正常啊,这不是他上早朝或觐见父皇时的常服吗?为何还要换?
“殿下,您的衣服可能会增大今夜我们从梁上抵达甘露殿的风险。”沈可犹犹豫豫的解释道,他知道殿下一直都对白色锦衣非常执着,可是这眼看着要去爬屋顶了,殿下还穿的这样招眼,这不是耽误事吗?
傅余修愣了一下,随即咬着牙深吸了一口气,“谁告诉你孤要从梁上走了?”
不从梁上走怎么过去?那甘露殿如今里里外外都是二王爷与四王爷的人,难不成他们要硬攻进去?傅余修像看傻子一样看了一眼沈可沈小将军,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他只道欧阳溟是一个傻的,没想到这沈小将军也不怎么机灵。
不怎么机灵的沈小将军讪讪的也不敢再问,只陪着不做声的太子殿下,煎了一壶明国特产的不知春。
许久未饮不知春了,待茶香袅袅的时候傅余修恍然间像回到了过去,那时候,凝儿是最喜欢这种茶的,经常煎了与他同饮。不知春入口极苦,味又极醇,他喝惯了清茶的人向来都是沾唇便停,凝儿却不知苦一般一杯接一杯。可是他如今饮来,竟也不觉味苦了。
不知春,不知春,故人已逝,如何知春?明明是再无春日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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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
沈小将军站在一道缓缓开启的密道门前,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
傅余修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走吧。”
两人抬脚向那幽长的密道走去,两侧点着不熄烛,有轻风吹得烛光摇曳,却不会熄灭。这种昂贵又神秘的火烛,产自极寒之崖的巫族。以异兽的油加之各种奇草熬制成,一支烛可百年不灭,那价格自然也是一支不说千金也有千两啊。太子殿下这里好东西委实多,富可敌国啊富可敌国。啊呸,这整个盛国不也要是他的了。
沈可定了定心神一步不敢乱走地跟着傅余修,这种隐藏极深的密道里一般都会有机关,他真怕自己一不小心踏错引来万箭穿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