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凝伊看着渐行渐远的人影,心中竟感觉有些责怪自己,苏凝伊不知这种感觉从何而来,觉得好像是自己拒绝的话说的太重,有些愧疚,但又好像不是,望着早已消失在夕阳下的叶子鑫,苏凝伊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种感觉,怎么好像还夹杂着喜悦。站在亭前的石阶上,愣神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见夜色降临,便下了石阶,往自己的小屋走去。
晃晃悠悠地回到小屋后,苏凝伊魂不守舍的,就简单煮了碗粥喝,这刚刚过完年不久,刚刚入春,虽然天气有回暖的迹象,花草树木也都慢慢舒展开筋骨,回了一丝生机,但还是有些寒风料峭,特别是这山林中,还有隆冬留下的痕迹。所以苏凝伊还没有把屋中火盆撤下,她自幼怕冷的很,这个天到了晚上,她还是懒得动,早早便上了床,也是因为怕冷,所以也并没有将厚重的棉被换掉。
就这样,盖着厚厚的棉被,苏凝伊将手枕在头的下面,躺在床上,却睡不着,脑子里一遍遍闪过叶子鑫向自己表白时认真的神情、话语,当时苏凝伊虽然低着头,但她还是悄悄抬头,用眼睛的余光把叶子鑫说话时的样子全都看到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特别喜欢和他在一起,也特别喜欢看他的各种样子,更不愿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今天的事更是好像在脑海中扎了根,萦绕不休,挥之不去,令她无法忘怀,不知不觉,竟想得入了迷,苏凝伊却未曾发现,她嘴角自从亭子那儿回来,就一直擒着笑意。阵风吹过,吹响了挂在屋檐下的风铃,清脆的声音让苏凝伊猛地回过神来,她使劲的摇了摇头,努力令自己清醒过来,这时候她才猛然发现,自己似乎也已经早在日日相处中爱上了叶子鑫,这一刻,她脑海里突然有个声音,好像在告诉她,叶子鑫是她心上之人,亦是可以托付终身之人。因为不论他是谁,有没有权利,富不富裕,家境如何,未来又会遇到什么事,她相信他都会一直对她好。思虑至此,苏凝伊觉得这一次,为了叶子鑫,也更是为了自己,自己可以也愿意赌一把。
苏凝伊自懂事起,就是一个有主见、坚强并且做事考虑周全的女孩,她如今只有十六岁,刚刚过了及笄之年,正是二八年华,但周身无不显现出一份成熟,能让她没有十足把握,只是凭心中的直觉而放手一搏的事和人,着实为数不多,可是这一次,苏凝伊也是自己控制不住,好似什么劝说都没有用,就是想为叶子鑫任性一把,并且自己坚信可以落子无悔。
下定决心,苏凝伊心中也终可以放下心中的困扰,困意来袭,慢慢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过去的那些事:自己两三岁的时候,还不记事,便从家里走丢了,所以自己也不记得家在哪,家人是谁,只是在手上戴着一条刻有沫字的银手镯,想必是出生时亲生父母为自己定做的,但凭此,也很难找到自己的爹娘,况且,这又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都不知道他们还在不在找她了,是否安然健在,而且,就算相见,也认不出了吧。
后来,她不知不觉走到南郊,因为两天没有吃饭,又迷了路,身体终于熬不住了,晕倒在安乐山脚下的一片竹林里。
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十分雅致的竹屋里,屋子很小,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桌子椅子等精致的家具一应俱全,这些家具虽不是上等,但一看就是认真做的,所以很漂亮。
这时,一位看上去年逾七旬的老人走了进来:“你醒了,我刚刚熬了点粥,快起来喝点吧,你体虚,要多补充点营养。”看到老人慈眉善目,小凝伊并不害怕,跑过去,好像见到了自己的亲人一样,一把抱住老人的大腿,冲他露出一个天真的笑容,奶奶的喊道:“爷爷!”老人嘴角一直微微笑着,对小凝伊说:“你叫什么名字,你还记得你的家在哪吗?”小凝伊委屈地摇摇头,模模糊糊的说到:“名字……沫儿……家……长渊城……”小凝伊咿咿呀呀说不清楚自己的名字,只依稀讲清了“长渊城”三个字。老人抱起小凝伊,想了想,说道:“想必你家人应是在长渊城,不过长渊城那么大,想要找的你的家人实属不易,你愿不愿意就留在我身边,认我为师,反正我身边也没有子女傍身,我会教你武功和医术,好吗?”老人在征求小凝伊的意见。
“师父。”小凝伊露出了高兴的笑容,那笑容可爱,天真,让人不禁想把她保护起来。
“好,从今以后,你就叫苏凝伊,你就是我的弟子,一定要记住,师父叫公孙西,只要我在一天,便会护你一天。”公孙西说着,点了一下小凝伊的鼻子,回了她一个慈爱的微笑:“好了,我煮了粥,快来喝吧。”
从那以后,小凝伊就跟着公孙西生活,公孙西无微不至的照顾她,教了她武功,医术。在她十岁那年,公孙西送给了苏凝伊一件傍身的武器:藏刀玉笛;这件武器看似是一柄玉笛,但只需轻轻一挥,薄如蝉翼的刀刃便可以显现出来。之后,又为她亲手建了一座小竹屋,有一个小院子,苏凝伊就种了点蔬菜水果,她便单独住在那儿了,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公孙西的身体是大不如前了,他也知道自己已经活不了几年了,为了苏凝伊以后的生活,他必须让小凝伊尽快独立起来。
就在这一年,突然不断有黑衣人要来刺杀苏凝伊,因为是死士,也无法从他们嘴里撬出什么有用的消息。苏凝伊小小年纪就开始为了活下去双手沾满鲜血,幸好,她并不害怕,这一点,让公孙西很是欣慰。
时光如梭,转瞬即逝。一眨眼,又一个三年过去了,苏凝伊已经年满十三岁了,她已经从一个懵懵懂懂的小女孩变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了,也就是在这一年,她的生活开始发生了翻天覆天的变化。
这天,苏凝伊下山为公孙西采药,在她回山的路上,她看见一群黑衣人在围攻一个锦衣男子,男子眉目清秀,皮肤白皙,倒是个翩翩公子,看其穿着,应是一大家的公子,武功也是了得,若不是因他臂部受伤,以他的功夫,这几个黑衣人应当不是他的对手。
就在苏凝伊正想着的时候,一位黑衣人向锦衣男子的身后刺去,说时迟那时快,苏凝伊一个箭步冲上去,推开了锦衣男子,当锦衣男子转过身来,看到为他挡剑而腹部受伤的苏凝伊,惊了一下,随即抱住了她,怒视了一眼黑衣人,带着苏凝伊飞上竹尖,踏着竹叶走了,黑衣人眼看追不上了,无奈下只得离开。
锦衣男子带着昏迷的苏凝伊来到小溪边,锦衣男子用手捧了一点水洒在苏凝伊脸上,苏凝伊咳嗽了两声,慢慢睁开眼睛,想要尝试坐起来,可是拉扯到了伤口,疼痛又让她不得不躺下。
锦衣男子见她醒了,连忙说道:“刚才多谢姑娘救命之恩,我叫叶子鑫,长渊城人氏,不知姑娘家在何处?”
苏凝伊见叶子鑫并无恶意,扯着虚弱的嗓子,说道:“我叫苏凝伊,家就在溪水上游,你扶我回去吧。”说着便要站起来,可是,还没站稳,人便一晕,昏了过去。
醒来之后苏凝伊发现自己躺在的床上,受伤的地方已经简单包扎过了,床边的桌子上放着水和刚做好的饭,这时,只见叶子鑫端着一碗药进来:“你醒了,先把大夫开的药喝了,你身体本就劳累过度,已经昏迷了两天两夜了。”
“什么?两天两夜?我师父还等着我的药呢!”说着,也不顾伤口的疼痛,直接冲了出去,叶子鑫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放下手中的碗就跟着跑了出去。
跑到公孙西的屋子门口,苏凝伊一直在喊:“师父,师父!”可一直没有人应,苏凝伊的心顿时悬了起来,急忙推开门一看,屋内一片死寂,床上的公孙西,已然没了呼吸。
“师父!”这些年从来不哭的苏凝伊终是泪如雨下,虽然她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当她看到公孙西看他静静躺着,却再也不会回答她时,她还是忍不住了。
苏凝伊知道公孙西喜欢他家院前的那片竹林,所以苏凝伊选择把公孙西葬在那儿。
入葬那天,天气晴好,微风徐徐,苏凝伊就坐在墓旁的一块石头上,从来不喝酒的她猛喝了几口酒,那几天她真的觉得自己快撑不住了,好在,叶子鑫一直陪着她,宽慰她,让她感到了师父还在时给予她的温暖。
后来的日子里,派来刺杀的黑衣人越来越多,公孙西走后,苏凝伊在叶子鑫的陪伴下渐渐走出了阴影,日子还是如前。
叶子鑫也隔三差五地来看她,知道叶子鑫爱喝茶,苏凝伊就在后山找了一块合适的地种上了茶叶......
这些历历在目的画面在眼前翻飞着,不知不觉,苏凝伊便嘴角擒笑,安然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