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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外章·绯红

各位好,我叫绯红,是一个人偶,居住在名古屋市。

我对于跟随现在的主人——冈本信一先生之前的经历一无所知,我的人生中的最初的记忆,是在某个风和日丽的下午。

那是我第一次产生意识的时候,就像是无数人类在成长过程中,总有那么一天,就像是突然链接上了一般,开始清楚认知这个世界了。我的情况也是如此,突然之间,就像是开启了灵智一般,一下子就对这个世界产生了“认知”。

我还记得,当时我是被一个可爱又有活力的人类女性放在了窗台上,那一天是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午后的阳光正好,暖暖洋洋地撒在了大地上,虽然我呆在室内,但仍然能够感觉到那一股的平和。

那个女人,有着一头齐耳的短发,笑容非常灿烂,是那种让人看了会觉得开心快乐的笑容。

她的身边,就是信一先生!

那时候的信一先生,只是一个普通的男子,干净的五官,帅气的短发,虽然话不多,但总是笑容满脸,一点阴郁的感觉都没有。

我喜欢那个时候的他!

虽然,那个时候的我,就像是一个小孩子一样,很多东西都不懂,甚至不能发出声音,但是我能够听到、看到很多东西,能够感受到信一先生对那个女生的喜爱。

信一先生总是“明日香”的,叫着那个女生,然后那个女生就会回以一个大大的笑容,然后他们就会打闹在一起,虽然当时的我不是很懂,但是就像是无数小孩子看着自己的父母恩爱的样子一样,会感觉到安心和欢喜。

信一先生他们非常爱惜我,尤其是明日香小姐,待我非常周全,总是担心我会磕到碰到,但实际上,我并没有因为那一点点的磕碰而坏掉,我好歹也是一名人偶,不会那么容易坏掉。

信一先生和明日香小姐非常喜欢喝下午茶,每个周末的下午,信一先生都会坐在窗边的小桌子旁,等待着明日香小姐的点心,信一先生喜欢泡茶,虽然他很年轻,却意外地喜欢茶这种饮料。他会细心地泡明日香小姐喜欢的红茶,然后就坐在窗边一边等着明日香小姐的点心,一边看着书。不过,有时候信一先生也会借着看书作为掩饰,偷看明日香小姐。

不过,我也能够理解,因为集中精神做点心的明日香小姐,真的非常非常美丽,后来我才知道,那就是所谓贤妻良母的气质,和平时活泼跳脱的明日香小姐完全不一样。我还记得我第一次看到明日香小姐这个样子的时候,惊讶得差点就露出破绽。在我眼中,那个时候的明日香小姐是世界上最漂亮的人。

明日香小姐很擅长烹饪,尤其是做曲奇饼,可惜我是人偶,吃不了东西,当然,说吃不了是不准确的,准确的说法是:我吃不出味道。虽然我觉得非常可惜,但是这也没有关系,看着信一先生总是一脸幸福的表情,我也觉得快乐。

说到我为什么会知道自己吃不出味道,那是因为有一次,明日香小姐独自在家煮晚饭的时候,因为忘记了买豆腐,出门去买的时候,我趁着家里没有人的时候,偷吃了明日香小姐做的可乐饼,当然那是因为明日香小姐做多了,所以我才敢偷吃的。但是,信一先生和明日香小姐每次都会大喊好吃的可乐饼,我吃下去却是味同嚼蜡,在那一刻,我才意识到自己是吃不出味道的,当时我还觉得很沮丧,很挫败,现在想来,还是觉得自己太可笑了。

明日香小姐有一个缺点,那就是大手大脚。当然,这不是指她浪费,只是明日香小姐总是摸不清数量,会经常性煮五六人份的菜肴,有时候,满满一碟的可乐饼,我还记得信一先生看到那小山高的可乐饼,就像爬珠穆朗玛峰一般,脸色惨白的不像人,当时我为了忍着不笑,可是忍得很辛苦呢!

明日香小姐很喜欢花,尤其是十五夜草(即紫苑花),不过信一先生对花花草草不感兴趣,每到像是情人节、圣诞节这些节日,总是会送一些不合时宜的花草,偏偏送的还很真挚,我每次都会看到明日香小姐一脸无奈又认命的表情,不过即便如此,明日香小姐都会接受信一先生的“粗心”,大概这也是信一先生的爱吧。

信一先生很忙碌,听说他是一位傀儡师,经常会参与一些表演,每到信一先生表演的日子,明日香小姐都会提前到附近的神社参拜,祈求表演顺利,然后当天会跟着信一先生出门,往往这个时候,家里就只有我一个。不过我不觉得孤单,真的,我总是在这个时候负责看家,因为,每次明日香小姐都会跟我说:“拜托你了哦!”

我在家的时候,看的最多的就是明日香小姐,她总是会在午间看电视节目,然后看着看着就会睡着,似乎明日香小姐把这些节目当成了催眠节目了。

说起信一先生和明日香小姐的相识,根据他们日常谈话和回忆,我大概知道的版本就是,信一先生和明日香小姐是高中的同学,不过不是同班。听说,高中时期的信一先生是一个经常被欺负的人,有一次被同班的同学欺凌的时候,被明日香小姐撞见了。

当然,这里没有出现所谓的英雄救美的场景,明日香小姐当时并没有上前帮助信一先生。这也是正常的,明日香小姐又不认识信一先生,无亲无故的,这个世界上也不是人人都是英雄,不可能有那么多见义勇为的事迹。

不过,明日香小姐还是记住了信一先生的长相,据说,明日香小姐后来得知了信一先生是同级的同学之后,趁着无人的时候,偷偷鼓励了信一先生。

这是信一先生提起的,信一先生还说,那个时候觉得学校就是地狱的自己,明日香小姐是为数不多的点点星光,是能够让自己坚持一整天的希望。当然,这部分的情节,无论是信一先生还是明日香小姐都没有说清楚,我也不是很清楚。

总之,高一意外地在众人不知道的时候,渐渐熟悉的两个人,成为了彼此坚持下去的依靠。

啊,忘记说了,当时候的明日香小姐,父母正处于闹离婚的时候,父亲的出轨,母亲的酗酒,都给明日香小姐很大的压力。

大概是因为看到了被欺负的信一先生,就像是自己一样吧,所以产生了强烈同伴心理吧,明日香小姐偷偷地帮助信一先生,也换来了信一先生的真诚帮助。

并没有像电视剧或者小说那样,信一先生和明日香小姐基本不会在学校有过多交集,两人更多是在远离学校的地方“约会”,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图书馆。虽然说是“约会”,但其实两人都很少会和对方交流,就只是坐在斜对角的位置,一个人看书,另一个人做作业,这个样子。

我其实不是很懂这种相处模式,我觉得这种相处,能够让他们变成夫妻,实在让我很惊讶。

虽然我不懂,反正两人读书也不差,就这样两人都考上了大学,在远离名古屋的东京读书。

听说,两人都不是在同一所大学读书的。

不过,好像两人在大学期间,偶然还会保持着联系,不过两人都只是发发邮件互相鼓励的样子,他们对这段日子提得不是很多。

结婚后的两人,倒是如漆如胶,过得甜甜蜜蜜。听说,我就是在这个时候被他们买下的。

买我的时候,明日香小姐已经有了三个月大的身孕了。

听说,信一先生希望头一胎是女孩子,所以还特地买下了我,就是希望生下女儿之后,在女儿节那一天把我摆在陈列台的最高处。自我记事开始,明日香小姐的肚子就已经不小了,我也总是期盼着肚子里的孩子会是个像明日香小姐那样的活泼开朗的女孩子,那样的话,我就会多了一个可爱的小主人了。

我满心期待着,有朝一日,我会被信一先生和明日香小姐亲手摆放在他们说的那个阶梯状的陈列台上,为那个即将到来的小女主人祈福消灾。

然而,我没有等来那一天,甚至于我并没有为她消灾祈福。

大概是九个月前,名古屋市爆发了一次可怕的事故,那是一连串爆炸事件,明日香小姐不幸地卷进了那起事件中。

我还记得,那一天我听到了一声巨响,然后屋顶就突然坍塌,尽管我那个时候已经在尽可能地尝试着保护明日香小姐,但是依然没有成功,我亲眼看着明日香小姐被压在了废墟下,当然我也是。

血液从明日香小姐的下体不断流出,我已经记不得当时自己是怎么拼命伸出自己的丝线,我只知道,那个时候的我只是一个很弱小的人偶,我没有任何办法,救助明日香小姐,我连自身都难保。

后来,有一个长头发的女孩子把我救了出来,当时,她也发现了明日香小姐。那个女孩子可真厉害,她竟然一个人就把好几块石块举起来。

但是,明日香小姐还是去世了,信一先生赶到的时候,我就静静地被摆放在明日香小姐身边,我看着信一先生的眼睛就想死了的人一般,他并没有哭出来,只是抱着明日香小姐,说着“对不起”而已。

可是,越是这样,我越是害怕。

信一先生变了!

我所喜欢的那个话不多却很幸福的信一先生,消失了。

信一先生如常地生活,但是他已经不再打理我了,任由我被铺上一层厚厚的灰。当然,我也沉浸在明日香小姐去世的痛苦中,不想理会这些。

信一先生总是一个人坐在窗边,看着日出日落。

曾经,信一先生也总是一个人坐在窗边,但那个时候的他,虽然经常一个人,却不曾给我孤单的感觉。现在的信一先生,却已经是孤家寡人了。

我很想像明日香小姐那样安慰他,但是,我连说话都不会,又怎样才能安慰他呢?

我第一次体会到了自己的无力,第一次想要诅咒自己,为什么没有在那场事故中代替明日香小姐去死?

之后的事情,我实在不太愿意回忆。

有一天,那是一个如往常一样的风和日丽的下午,只是阳光有一点冷,除此以外,那就是一个平凡的下午。

一个男人站在了满脸胡子的信一先生面前。

他带给了信一先生一个“喜讯”,一个可以复活明日香小姐的方法。

我觉得那个男人不怀好意,可是信一先生却相信他了。

或者,信一先生是不得不相信他吧,因为不相信他的话,信一先生大概就坚持不下去了吧。

我只能坐在一旁,看着信一先生一步一步迈入地狱。

但是,奇怪的是,随着信一先生照着那个男人说的去做,我越发觉得自己变了。

明明那个男人的方法,应该是让信一先生获得强大的力量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反而感觉到,自己身体里产生了一股可怕的力量。

也许,那个男人说的都是正确的!

我要帮助信一先生,如果真的能够复活明日香小姐的话,要我死我也愿意!

做孩子的,不就是这样的吗?

所以,信一先生,你不用担心的,一切都有我!

我们的第一个猎物,是一个女孩子,虽然很抱歉,但我们还是顺利地把她捉了起来,然后杀掉了她,将她的鲜血全部抽出来。

经历了第一次,后面就简单了,半年的时间,我们就杀害了十几人。刚开始的时候,我们都害怕会被人发现,后来,信一先生逐渐的变得无所畏惧了,行事也开始变得随心所欲起来,我虽然觉得有点担忧,但还是跟随着信一先生的步伐,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暗地里推动着事情的发展。

终于,今天是最后一天了。虽然要杀死八个人有点困难,但是我们没有其它选择,毕竟我们的眼里面只有通往地狱的单行道!

只差八个人而已……为了……“爸爸”和“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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