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一打开练习册,每一页上的涂改液还在,她扯过一个角对着灯光,灯光穿过纸张还可以看见四个不那么好看的字——我喜欢你。几十页的练习册,几十个我喜欢你,和一个想不明白的乐一。他没有提练习册的事,她也没有提,就像没有那回事一样。
第二天一早,听说逃犯被抓了,就在舒超家的那个区附近,据说在下水道里躲了好几天,实在饿的不行出来找吃的的时候被捕了。舒超抱怨他与逃犯近在咫尺都没人保护他,杨吉炎哈哈大笑说他和逃犯不只长得像还有缘分呐。柳山刚说服了她妈妈说要去同学叫住几天,就是没想到南芯没同意,这会儿还没来得及生气。乐一没有跟任何人说起练习册的事,宗良也没有跟她提相关的任何事情。大家放心的同时,放学后小分队也就此解散了,他们又恢复了以往的日常,乐一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觉,总之是不自觉地舒了口气。
这天周六大家约着一起出来玩。一早乐一就收拾好出门了,还特地选了明亮的黄色上衣,和着秋天晴朗的天空一起搭出明艳的好心情。
广场边上,三个男生齐刷刷地坐在台阶上,大老远的就看见柳山拉着乐一朝他们走过来,主要归功于乐一这明亮的衣服颜色太显眼,舒超大笑:“哈哈妖儿,今天穿的好亮啊!”
乐一开心道:“今天我要做广场上最靓的妞儿。”刚到的南芯就站在她身后:“什么?你要做广场上最亮的娃?”引来一阵狂笑。
柳山搂过乐一对南芯说:“同桌,你过分了啊!”
我就知道山山总是站在我这边的,乐一想着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柳山又说:“妖儿明明就是全世界最亮的娃。”说完撒腿就往里跑。
“柳大山!!”乐一叫着追了上去,其他人也说笑着跟了过去。
周六的广场比平时更热闹,门口一边坐着一排造型各异的人,有长裙长发的气质美女,有蓄着胡子花白着头发还扎着小辫儿一看就是搞艺术的中年男人,有头发立的老高染着黄毛像个扫把的非主流青年,当然也有穿着朴素打扮正常的几个,这些人都坐着小马扎,面前放着画板,旁边是各个明星的画像。对面的摆放着空着的小椅子,很多人走过都多看几眼,却不见谁坐下去。
舒超迈着悠闲的步子,饶有兴致地看过一个个明星画像,突然停下来说:“妖儿你看,这个周杰伦画的像,我也来一张?”
乐一点点头,听见南芯哈哈大笑,问道:“怎么了?”
“画完往墙上一贴,还以为通缉犯又跑出来了呢。”南芯好容易把这句话说完,又接着哈哈大笑。
舒超:“南芯你还没完了是吧。”
柳山跟着哈哈大笑,乐一没憋住也笑出了声,杨吉炎搭着宗良的肩膀说:“虽说超子长得确实不像什么好人,但他心地善良啊。”
画画的中年人问:“心地善良的小伙要画一张吗?”
“不画不画。”舒超自己都给他们气笑了,摆摆手赶紧逃离现场。广场里面更热闹,特别多,一边有拿着拖把一样大的毛笔蘸水在地面写毛笔字的大爷,一边是穿的花枝招展跳舞的大妈,在那边还有几个大爷弓着腰背着手聚精会神地看另外两个大爷下象棋的。穿过老年活动区域,迎面一堆家长带着孩子。乐一直接看向那个架子很高的秋千,它奇迹般的居然空着。
宗良注意到她的眼神,问:“要去吗?”
“要。”乐一欢快地跑了过去,生怕被人抢先坐上去。
坐上秋千,乐一双脚蹬地,来回几次也没荡出多高。舒超过来站在她后面双手抓着绳子说:“不够高是吧?我推你。”
宗良赶紧到另一边也抓着绳子说:“妖儿,你抓稳了。”
乐一点迫不及待地说:“抓稳了,推吧。”舒超用力把乐一推了出去,秋千荡回来,再用力推出去,一次比一次高。乐一努力地攥紧绳子,感觉要飞出去了,有点紧张却更多兴奋。
柳山、南芯和杨吉炎站在边上看着乐一在秋千上荡来荡去,南芯说:“我觉得自己像个家长,生怕自己家孩子一个没抓住飞出去。”柳山和杨吉炎点点头,表示非常同意。
宗良的心情也是跟着荡来荡去的,眼看着秋千荡出去两三米高,急切地说:“超子别推了,太高了。”
正高兴的乐一明显意犹未尽,喊道:“没事儿。”
宗良四下打量终于找到一个小女孩儿正看着这边。赶紧说:“妖儿,那个小女孩儿眼巴巴地看着你好一会儿了。”
乐一看过去,小女孩儿朝她摆摆手,刚想说她不玩。
宗良道:“人家都跟你摆手让你快点下来呢。”
乐一有点不舍,双脚着地减速,慢慢晃悠着停了下来,满脸的舍不得走。
柳山很是时候地说:“那边新开了游戏厅,有跳舞机。去不去?”
乐一自小听话,小时候的周末都是用来学跳舞学画画了,从来没去过游戏厅。出于好奇心瞬间击败了对秋千的不舍,道:“去。”
几个人在广场上没呆上一会儿,就进了游戏厅。刚进去乐一的第一感觉就是:“好吵啊!”因为是周末还在广场边上,人特别多,各种游戏设备发出来的各种声音和着人们欢呼或者谩骂的声音交杂在一起,她感觉耳朵都快聋了。可柳山不一样,从小就是游戏厅小霸王,一进来就兴奋,拉着乐一直奔跳舞机。乐一全身每个细胞都是拒绝的,小短腿一直往后退,一边退一边嚷嚷着:“我不会、我不会、我不会,让南芯跟你玩。”
柳山:“你打小就学舞蹈,白学啦?”
乐一瞪她一眼没好气的说:“芭蕾!”
舒超本想捂嘴偷笑,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哈哈!跳舞机上跳芭蕾!绝了!”乐一一脚踢在舒超的小腿上:“超子,你今天跟我过不去是吧。”乐一虽然没多大力,但正好踢在小腿骨上,超子单腿往后蹦了几步。
南芯拉开柳山说:“咱俩来一局,输的一会儿请大家吃冰激凌。”
柳山一听这是跟她叫板啊:“好。”谁怕谁啊,柳山是最不怕叫板的人。而南芯那也是常年混游戏厅的主,还从来没输过谁。这俩人碰到一起瞬间火花四溅,还真说不好谁输谁赢。乐一兴致勃勃地准备观战。舒超搭着杨吉炎的肩膀:“咱俩也比一把啊?输了的一会儿请吃饭。”
杨吉炎一口答应:“好呀!投篮。宗良你去吗?”
宗良摇头,杨吉炎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他旁边的乐一,说:“那你带乐一玩吧。”舒超点头:“恩恩,你带全场最亮的娃去玩儿点娃儿能玩的。”乐一抬腿又踢了过去,这次舒超早有准备,往后轻轻一跳就躲开了,还不忘调侃乐一:“你这小短腿儿想踢我第二下,不可能。”
宗良想都没想抬腿就给了舒超一脚,踢的他措手不及。舒超‘哎呀’一声,踢了回去:“重色轻友啊兄弟。”乐一不自在地低下头,假装什么都没听见,不过她偷偷看了宗良一眼。
“我这是打抱不平。”宗良又给了舒超一脚。
杨吉炎实在忍受不了这两个幼稚鬼:“你俩行了啊,幼稚死了,超子我还等你请吃饭呢,赶紧的。”
“指不定谁请呢!”舒超迅速踢了宗良一脚跑向投篮机,杨吉炎也跟过去了。旁边柳山和南芯跳的正来劲,不知道什么时候周围已经围过来一群人看热闹,估计她俩跳的应该确认不错,就是乐一被挡在了人群外面什么也看不见,就听前面的人赞叹:“哇!可以啊小姑娘。”乐一和宗良两个并排站在一群人后边,莫名尴尬,特别是刚才超子那句重色轻友以后,气氛更尴尬了。
最后是乐一先说了话:“要不出去看看秋千上还有没有人吧。”
宗良环顾了一圈,说:“你不想试试?”
“不想。”乐一看了一圈,都没什么兴趣,这里吵闹的她脑壳疼,把刚才柳山给她的游戏币都递给了宗良,说:“我不会,而且这里比广场上还吵。”
宗良想了想说:“那……刚才我看见广场上有套圈的,去不?”
“去。”
十块钱11个圈,乐一已经套了五次了,都没套上,抱怨道:“这什么啊?他骗人!根本套不上。”乐一气鼓鼓地瞪着那个塑料圈砸了下红色小螃蟹钳子然后滚到一边又转了几圈。
“宗良,你说他们这种是不是根本套不上。不是我……”话说到一半,就听见旁边一个六七岁大的小孩儿欢呼着:“中了!中了!中了!”摊主拿起地上那个螃蟹旁边的一个粉色的小熊,取下熊身上的圈,把小熊递给小女孩儿。女孩儿高兴地举起小熊,仰头对旁边她旁边一个类似她爸爸的人炫耀着。乐一后半句话硬生生噎了回去,然后非常认真地看着宗良说:“真丑,对吧?”
宗良憋着笑说:“对。”
乐一又肯定地点点头:“那个一定是因为太丑才好套的。”
宗良看着地上红色像是被煮熟了的螃蟹形公仔,心想:女生眼里一个熟螃蟹比一个粉色小熊要好看吗?
宗良从乐一手里拿过一个圈说:“我试试。”乐一默默地往旁边让了让,顺手接过了宗良手里装游戏币的口袋,刚才的游戏币他还一直拿在手里。尽管失败了很多次,乐一还是很紧张加非常期待,目不转睛地盯着宗良手里的圈脱手,飞出去,下落然后擦着螃蟹的边落地。
乐一泄气地蹲在地上,一脸忧伤。
宗良又伸手去拿乐一手里的圈:“我再试试。”
乐一把剩下的圈都递给他,还是满眼的期待。直到最后一个圈飞出去落地,奇迹并没有出现,看着乐一一脸的失落,宗良刚要再去买十一圈,被乐一拦住了。她叹口气站起来说:“不玩了,去看看山山和南芯跳没跳够。”
回到游戏厅柳山和南芯已经在玩其他游戏了,宗良带着她开了把枪,塞了个车,还手忙脚乱的在跳舞机上蹦跶了一会儿,虽然菜的可怜,但是她好像还真找到了点游戏厅的乐趣。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中午了,舒超摸着胃:“饿死哥了,附近有什么好吃的?”
柳山搭着南芯的肩:“冷饮厅附近有家烤肉巨好吃,就是有点贵。”
超子:“那正好,出发,炎子出回血不容易,越贵越好。”
宗良挑眉:“呦,炎子居然输了!”
柳山好奇地问:“比什么炎子输了?”
舒超超级得意地做了个投篮的姿势说:“篮球。”
杨吉炎无奈地摇摇头:“输给这孙子真不服气啊!就差一分。”说来今天也确实意外,平时他们仨篮球打得最好的就是杨吉炎。
“一分也是输。”舒超大摇大摆地走在最前面,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那叫一个骄傲。到了路口不得不停住了,回头不确定地问:“是这边不?”见柳山点点头,他瞬间回到了刚才的状态继续走着所有人前面。
“你俩谁赢了?”乐一说:“好多人看你俩跳舞,我都没挤进去。”
南芯很不屑地说了一个字:“她。”
柳山嘴上故作谦虚地说:“险胜险胜。”但语气那叫一个炫耀。
乐一点点头:“我知道你为什么选冷饮厅旁边的烤肉了。”
柳山愤愤地推开南芯,绕到乐一的另一边,抬手搭在乐一瘦小地肩膀上,越过乐一头顶斜着眼睛看向南芯跟乐一说:“哼!我说去她家住两天都不让,我今天得吃回来。”
南芯往乐一身边靠过去,也抬手搭在乐一肩膀上:“行行行,随便吃,吃完以后不行翻旧账。”
乐一左看看南芯右看看柳山,双手合十说:“求求二位放过,我还想争取再长个一厘米。”南芯和柳山对视一眼,瞬间像夹汉堡一样把乐一夹在中间来了个大大的拥抱,乐一的尖叫声伴随她俩的哈哈大笑,杨吉炎捂着耳朵蹦的老远:“这不亏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肺活量太好了。”
广场上挤满了老人小孩儿,正中午的阳光明媚又温暖,凉爽的小风吹过高跟鞋美女的秀发,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间乐一像个鸡蛋黄儿夹在两片面包中间从尖叫到大笑。有三个男生一遍捂着耳朵一边跟着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