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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辰奂,她只是个孩子,你何苦与她过不去。”辰弘依旧笑容淡淡道。

熙儿突然挣开辰弘的手,走到辰奂的身侧,在辰弘的目瞪口呆中伸手又戳他脸颊一下,然后在他仿似要杀人的目光中迅疾地闪到一边,道:“不让看,也不让碰,那你长这么好看的脸干什么?很生气哦,活该,谁让你要惹我,别以为你那样看着我我就会害怕。要不是看在你连动的力气都没有的份上,我早对你不客气了。”

辰奂真的要被她气到吐血了,他蓦然掀开身上的薄衾,强撑着因为中毒日久而孱弱的身子就要起来。

“辰奂,你不能乱动。”辰弘忙按住他,辰奂脸色惨白地瞪着一旁的熙儿,突然眉头一皱,一口鲜血喷在辰弘的胸前,身子一软就昏了过去。

“辰奂!宋医师,宋医师!”辰弘慌忙向外冲去。熙儿呆呆地看着他嘴角蜿蜒的血丝,一动不动。

帐篷里一阵忙乱之后,扁易对辰南天道:“王爷,小王爷殿下是因为急怒攻心,加之身体虚弱,气血上涌,才致吐血。”

辰南天面无表情的点点头,道:“下去吧。”众人退下,只留下辰弘和熙儿。

“景伯伯,弘哥哥,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熙儿在一旁轻轻扯住辰南天的衣角,含着眼泪道。

辰南天转头看她,嘴角勉强勾起一丝微笑,摸摸她的小脸,道:“不关你的事,你辰奂哥哥,本来就已经病入膏肓了。”

“会,会死吗?”熙儿怯怯地问,辰南天愣了一下,却不知如何回答,他心里,从来都不愿承认辰奂有可能会死,直到此时,也不愿面对这个事实。

“不会的,天黑了,早点回去睡觉吧。”辰南天收回手,道。

熙儿垂着小脸,默默走到门口,又转头看看仍昏迷不醒的辰奂,才掀开门帘出去。

“父亲,华大夫还是不肯出手相救吗?”见熙儿出去了,辰弘问辰南天。

辰南天心情沉重地点头,道:“他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就是不答应救治辰奂。”

辰弘眼神抑郁,道:“如今怎么办?难道,就看着辰奂等死吗?”

“情势所迫,我辰南天也不得不先礼后兵。”一向温和沉稳的男人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冷光。

“父亲是要……”辰弘没有再说下去。

“为了辰奂,我只能做一回不仁不义之事了,明日,挟持熙儿,逼迫华闲云救治辰奂。”辰南天道。

华闲云练完武回到屋中,却见熙儿蜷在椅子上,双臂环着小腿,小脸埋在膝盖上,一动不动。

“熙儿?”华闲云以为出了什么事,忙抱起她查看。

“爹爹。”熙儿睁开哭的红肿的眼睛,鼻音重重地叫了一声,小手环住他的脖颈。

“怎么哭了?又想娘了吗?”华闲云擦着她白嫩小脸上的泪痕,问。熙儿一向爱笑,懂事以来,除了第一次带她出去采药时,她看到别的孩子有爹有娘,自己却没有娘,哭过一次,之后几乎从没流过眼泪。

熙儿摇头,吸吸哭的红红的小鼻子,道:“熙儿好坏,辰奂哥哥都病成那样了,熙儿还去欺负他,害他气的吐血,熙儿好内疚。”

华闲云一愣,问:“他被你气的吐血?”

熙儿点点头,眼泪又掉了下来,道:“爹爹,你救救他吧?景伯伯说他不会死,可是他和弘哥哥分明担心的不得了。要是辰奂哥哥真的死了,熙儿肯定会好内疚好内疚。”

华闲云安慰地抚着她小小的背,道:“他的毒很难解。”

“熙儿跟爹爹去过那么多地方,爹爹救了那么多人,为什么救不了辰奂哥哥呢?”熙儿抹着眼泪问。

“这次不一样。”华闲云道。

“有什么不一样?”熙儿抬头看着他。

华闲云捧着她长的跟紫嫣几乎一模一样的小脸,将她耳畔的黑发理顺,看着她乌黑的眼睛,问:“熙儿,要是哪天爹爹不在你身边了,你能不能像现在一样开开心心的?”

“不能,爹爹不准离开熙儿。”熙儿止住了泪,嚷嚷道。

“熙儿长大了,会嫁人,有自己的家,一样会离开爹爹的啊。”肃霆心中难过,脸上却带着淡淡的微笑道。

“什么叫‘嫁人’?”浓厚的好奇心让熙儿睁大眼睛问。

“嫁人,就是熙儿以后会遇到一个人,会比爹爹更疼爱熙儿,熙儿会和他生活在一起,就像现在熙儿和爹生活在一起一样。”肃霆耐心的解释。

“那爹爹也要和我们住在一起。”熙儿撅嘴道。

闻言,华闲云轻轻拥住她小小的身子,没有说话。

深夜,华闲云坐在熙儿的床边,看着她恬静的睡颜,白嫩的脸颊有着健康的红晕,一头黑发整齐地铺散在枕上,细细的柳叶眉下,浓密纤长的睫毛随着均匀的呼吸微微颤抖,小巧的鼻尖还有点红,鲜红的菱角小嘴微嘟,一只白嫩的小手放在胸前,微握成拳。

“熙儿,爹爹又怎么忍心离开如此可爱的你,看还看不够呢,可是,爹爹有必须要面对的事情。”他心中轻叹一声,起身来到窗口,看向夜空中那轮明月。

自从九年前他抱着熙儿逃回京州始,凌弑语就没有停止过追杀他,这九年来,他带着熙儿乔装易容,东躲西藏,也确实够了,他不想让熙儿一生都跟着他这样居无定所,四处流离,所以,这次他不再逃避,决定跟凌弑语决一生死,即使,他没有必胜的把握。

“紫嫣,我该怎么办?如果,我输了,熙儿该怎么办?”他喃喃自语。

“爹爹,爹爹……”身后的熙儿突然叫了起来,华闲云迅速回身,却发现她并没有醒,皱着眉头,小脸上满是不安的神情,好像做了梦。

“熙儿别怕,爹爹在这。”华闲云摸摸她的额头,握住她的小手,她慢慢安静下来,梦呓道:“爹爹救他,爹爹救他,他吐血了……”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又沉沉睡去。

华闲云听着她的梦语,心下却微微一怔,看起来,今天辰奂吐血一事,已经给她造成心理阴影了。

熙儿虽然有些小小的娇蛮霸道,但内心却是个极其柔软善良的孩子,他带着她在外游历的时候,不仅救了许多人,更救了许多受伤的飞禽走兽,就因为她的心疼。

如果辰奂真的死在这里,这个阴影,极有可能会纠缠她一辈子。

其实,他不是不能救辰奂,只是,解辰奂的毒,会消耗他差不多一半的功力,与凌弑语的决战就在七日之后,届时,他绝对没有战胜的希望,如果他一死,熙儿又托付于谁照顾?

身为一个父亲,他很明白辰南天此时心中的焦灼,只是,人都是自私的,谁也不可能为了别人的孩子而舍弃自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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