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阳之时,滇西已疏雨绵绵,寒气随雨而来。但见战乱后满目疮痍,自大理而向西,仍有明清各部散兵不时相互攻杀,逃亡。明遗民也自官道涌向边境,凄苦无比,尚没全面安定。
杨容,李怡等三人,在贵州闻得永历和太子尽在昆明殉国,悲愤不己只得策马火速回滇西,半月后便已到澜沧江边兰津古渡,君国俱已亡故。众人皆在颠簸流离中身心俱疲,却反而徒劳无功。
杨客见四下无多少人,便向李怡道;“郡主如今国破家亦亡,此后不知将做何打算,不如我先送郡主到晋王处安身,虽说晋殿下将郡主托我,但如今势穷,道人山也不安全,我亦正好前去领晋王谕,此后将何打算,我也可尊命而行。”李怡叹;“就如今这形势便是父王也已回天无力,将军何称为郡主?家国皆已不复存何有王侯?自今只作兄妹相称,或方便些何来那些礼义?自今恐已是农夫村姑了”说罢冲黄杰笑道;“说对么?黄大哥”黄杰道;“也是若再讲究那些礼节,清军一听便知咱们身份,岂不是糟糕?况大势已去,我等不过略尽人事之合而已。”杨容望着奔流不息澜沧水含泪曰;“也罢,适逢乱世之际,王侯不如庶民,其贱如草,家国既灭我等亦是苟活乱世罢了。”
李怡虽贵为郡主,却是目睹了战乱。非生在深宫之人,又随杨容东奔西走自是经历多了,人也自懂事不少,也早不习惯了皇室礼仪,反象是寻常百姓家女子一般。杨容又说;“如今恐怕是将圣上殉国消息尽快报知晋王,和巩昌王才是,吴逆虽害圣上和太子,然仍陈兵边境,恐是必欲进攻晋王和巩昌王,以除之而后快,以让二王早防备才是。”李怡点头;“正是该如此,只是春香等人在山上不知情形如何?二位大哥们先到山上看看又再去木邦如何?。”
杨容心知山中之事至关重要,领会了李怡意思心想;“若不是战乱李怡这小丫头正无忧无滤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如何能这般流离失所?经历多了使得李怡心思更缜密,不再是原来那孤身进永昌府行刺吴三桂时那冲动小郡主了。”边想边拨马往山中而来,三人心情也如这雨天一般,好在马宝,马宁等人被吴三桂调去追击白文选部了,进山就不防清兵。因此三人三骑不一会便消失在蒙蒙雨雾中。
其时白文选部自洞乌兵败后,一直未放弃营救永历帝计划,只是因势力单薄,不得不迎战清缅两家之兵,故而无能为力,自缅方将永历给吴三桂后,白文选部只得从木邦引兵向缅北翻野人山,进入腾越州,虽有部众四五千人,怎奈清缅两军数万大军两下夹击,又得知永历和太子在昆明殉国,军心不稳,部众多有降清出滇之意,瘴气频发,军士染病不少,白文选也已到了进退艰难之地。
缅方自“咒水之祸”后,已彻底和明决裂,可又惧李,白二王之势,因此极力配合清军对付明军,恨不能一下子就将明军消灭,所幸是缅甸当时也是东吁王朝末期,实力已衰败,想消灭数万明军仍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再者和明军打了几仗,知李定国,白文选军事才能,所以只敢配合清军夹击,不敢单方面攻击李,白二部明军。
白文选将兵至茶山,(今云南腾冲县西光明乡境内)距腾越不过一百六十里,命其子白绘引兵二千抵挡缅军,命部将张国用,关德胜引兵进攻腾越,希望攻下腾越休整。不料张国用和赵德胜暗通马宁。马宁急调黑山门马宝,马明部前来增援。另一方面又极力拉拢张国用,赵德胜密谋挟持白文选降清。马宝,马明原本就是南明永历朝之降将,又同是回族,因此张赵二人竟答应挟持白文选降清,以谋求出路。
张国用和赵德胜此二人原是大西军将领,随孙可望征战多年战功卓著,然后拥戴南明至孙可望和李定国之战,对李定国不重用孙可望旧部而早有意见,又见永历王朝已灭亡,马宝等人都降清。觉得留在滇西边境抵抗清缅两家之兵难免一败,因此经马宁等诱,便决定降只待缅方攻击白绘部,便逼白文选。以防白绘领兵回救,又派人通知缅方约定时间动手。
话说杨容到山上见尚无事。便和李怡商议尽快将永历被杀消息通知李定国和白文选,而再做打算,于是仍命黄骏和柳春香在山上,自己和李怡,黄杰下山寻腾越而来。(山下到永昌府再至缅甸本只有三条路,一条出永昌过高黎贡山,进腾越至铜壁关出境,另两条在施甸分开一条出老渡口,取松山至黑山门到陇川出境,还有一条自打黑渡出孟糯而出境)永昌虽为清军所占,然随吴三桂大军一回昆明,便只有少数兵丁驻守,三人因此得以顺利进入腾越,黄杰原是边民,因此打听白文选部下落极其容易。
三人弃马顺着边民指小道步行进茶山,然而却见清军已将白文选部围住。杨容见白天难闯过清军关哨,只得找地方藏身,待天黑再摸进清营探听虚实,都是武功高手,夜里行动亦来去自如。
是夜三人偷偷摸进清营,三人都是武功高,自然是避过一般哨兵,杨容是行武出身,自然懂得清将大营,便直奔清军主将大营而来。三人悄然至大营。但见营中灯火通明,杨容细细一看不由大吃一惊,原来里面的人,杨容几乎全认识,马宁,马明,马宝另有一名清兵将领不认识,再看傍边竞然是张国用,赵德胜还另有一个武生打扮中年汉子,一看便知此人武功极高,且是一个江湖人士,正在围着地图指指点点。
杨容暗自一惊心想;“张国用和赵德胜是白文选部将怎会在此?难道已降清?若真降了,那巩昌王和世子白绘可就糟了。”只听那马宁道;“二位将军,据报缅方已全力攻打白绘,请二位将军尽快动手,万一白绘回兵就前功尽弃了,只要先控制了白文选,纵然白绘回兵也不怕了,只要二位将军挟白文选归降歉在吴大人那可就奇功一件,吴大人必重用二位。”
张国用关德胜互望一眼;“今夜回去便动手请马将军引兵接应不过有一条先得答应那便是不得伤害白文选白文选视二人如子侄若非势穷必不肯干这等背主勾当”马宁等并那清将;“这个自然”
杨容等三人在营外偷听得一清二楚,杨容心中一慌,竞弄出点响声来。只听里面那江湖汉子大喝一声;“谁”话音刚落,一支飞镖竞飞到杨容面前,杨容连忙闪过暗道;“好险!”却见那汉子早出得营来,寒光闪处那人剑己攻到,只听得呼声四起,潮水般清军己围了过来,那杨容早接了中年汉子三,四招了。
杨容原是军中将领,于江湖中打斗可是不善长,况武艺尚逊一点,竞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倒是李怡和黄杰对付那帮清军倒是还行,清军人虽众倒一时近不得身。张国用,赵德胜倒不管如何打斗,二人匆匆离去了,就着火光见马宁等人招呼兵将拥来,把扬窄急得满头大汗,越急越乱,衣角也被对方削去了几片,好几下都是惊险避开对方剑。
黄杰见杨容被罩在对手剑光之下,连忙一横斜移过去,手中铜熟直奔那人扫去,那中年汉子见风扫到连忙闪开,只听黄杰道;“唐举,上次在永昌已放你一马,不料竟助这清狗!不想活了是不是?还象个爷们吗?”
原来此人便是唐举,打黑渡便曾助清兵捉刘震,又随马宁前来,早年曾在永昌被黄氏兄弟打过,因此一见黄杰自不敢再动手,曾立下誓,只要见到黄氏兄弟便决不在动手,边野山民诺言是必尊守的。将誓言看得很重,杨客见唐举退下忙对李怡黄杰道;“快走!”
那些兵丁如何抵得住三人?展开轻身功夫连纵带越,瞬间没入夜色之中,清军在身后箭如飞雨,终让三人逃去,可是杨容轻功稍逊还是背中了一箭。
还好箭伤得不深,黄杰自寻得些草药拨出箭头,止住血第二日天明,寻得马匹飞奔孟定而来,以好将茶山之变告知李定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