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茜没想到这次坦白，竟然换回了意外收获。看着手机里铜镜的照片，微微皱眉，还真是不一样呢。
此时她裸着背在房间里的镜子前，曲线很美，宝茜的腰肢很细，所以显得背部很流畅，那个纹身呈椭圆在上面就像是一个装饰，左边是一个戏曲人物，颜色很浅，唯一精致的就是那张有华彩的脸，看上去和她本人有几分相似。
脚踩祥云，拿着一把类似琵琶的乐器，头上碎冠倾斜，她查过这个人物虽然类似霸王别姬里的虞姬，可服装不同，具体是哪出戏里的人物也查不到。
而手机里那个铜镜的背面虽也是戏曲祥云，却和她这个非常不一样，里面的人物不是女子，而是一个男子形象，手里拿着一把剑，脚下祥云和周边的装饰却是如出一辙。
正看着，手机屏幕突然跳出来一条微信验证信息，是包青。
宝茜想了想加上了，正翻着他那少的可怜的朋友圈，一条信息过来，“我明天回北京，回去取画，大概后天回来。”
宝茜看着这句很平常的交代，只有一个逗号，一个句号。
她平时不怎么玩微信，里面也没什么人，就蓝波和冯子章，蓝波是觉得发微信省电话费，每次和她说什么事后面都要加上一堆表情包。
冯子章则是逢年过节就给她发个祝福短信，平时也聊几句，她不太爱回，可冯子章也没在意，和他的聊天记录里多数是给她转的心灵鸡汤和生活常识。
和那两个比起来，包青的微信显得干净多了。
宝茜挑着眉，末了，回了一个好字。
包青走之前把她那张卡还给她了，她本来不要，后者就说做调查经费，她想了想就收下了。
然而就在包青回北京这两天，海城又发生了一件惊天大案，而这起案件的轰动性远超柳大生，闹得满城风雨，主要被害人是个做网络直播的女主播。
案件就是在直播的时候发生的，据说当时直播盗一半，突然有敲门声，女主播和网友么么哒以后起身去开门，接着就是一系列叮咣的嚎叫声，渗人的厉害，一开始网友都以为是节目效果。后来才发觉这是一场直播杀人。
这几年随着网络直播的热潮，各种平台上线，那些小年轻的喜欢看，自然就有网红不断出现，据说这个死了的网红还是个网红界四小花旦呢，当天就上了社会和娱乐八卦新闻头条，闹的特别大。
但引起宝茜主意的不是名人效应，而是这个网红的死法，竟然和柳大生惊人的相似。
宝茜后来看了那场直播的视频，画面中看不到人，却能听到网红的尖叫，随后镜头前就喷了大片血迹，当天直播间的人都爆炸了，这些小年轻的就喜欢刺激，一下观看率达到了上千万，尖叫持续十几分钟，可直到这位网红主播的头瞪着眼睛滚到镜头前的时候，网友才意识到这恐怕不是节目效果，这才有人报警。
人头滚落已经很吓人了，更惊悚的是，这网红的脸上，拿化妆品当做油彩画了一张戏曲人物脸，混着血迹黏在脸上，饶是宝茜这种胆子大过天的，看视频的时候都差点把手机扔了。
据说警察赶到，现场一片狼藉，那个网红的腿和柳大生一样被砸烂了，门口东西乱成一片，她的死亡过程就这样得到了数百万观众见证。
这一次警察想往下压都压不了了，全国观众都看到了那颗画着花脸的人头。警察赶到的时候，现场用死者手机放的牡丹厅戏曲还没唱完呢。因为太过恐怖，在加上是现场直播。
所以几乎轰动全国，大批记者整天在警局门口围着跟踪报道。
再加上之前柳大生的案子本来就不少人听说，因为网红的案子也一下被爆出来，贴吧什么的都当灵异事件了。
宝茜一边给自行车补胎，一边听着来修自行车的两个客人指着报纸叽里呱啦，现在可是无聊老百姓茶余饭后最大的谈资了。
修完自行车，宝茜看看手机，给冯子章发的信息，一直没回。
看来这个案子彻底升级了。
晚上宝茜来到刑警队门口，坐在面包车里，华灯初上，隔着一条街的灯都亮起来了，正是人们忙忙碌碌下班，那些灯红酒绿上班的时候。
每天这时候的刑警队，都是大批执勤人员归队的场景，可此时望去，那座威严仿古的建筑物前后全是车辆和扛着摄像头的记者。
宝茜的车子就停在对面的树荫下，不太显眼。
带着一顶鸭舌帽，半趴在方向盘上皱眉。
没过一会，蓝波拎着盒饭进来，“来了来了。”
一边打开盒饭露出里面鱼香肉丝地三鲜这些油炸菜品的香气，一面往刑警队那边看，“哇擦，这些记者不吃不喝啊？”
宝茜胡乱的吃了几口，眼睛一直盯着刑警队大门，“蚂蚁那边有消息了吗？”
“蚂蚁说这次警方高度重视，周围封锁了消息，虽然案子怎么回事大家全知道，可具体线索一点风没透出来。他说从邻居下手，不过还没结论呢。说要是您哪怕有一点警方内部消息，他就能顺藤摸瓜。”
冯子章这辈子没这么烦躁过，因为从来没有如此让人困惑的案子，而且性质恶劣，几乎全国直播，所有视线都盯着呢。
加上前三起，这已经是第四起了。而且后两起都是近期发生的，之前专案组成立就是因为在前两年的全国卷宗里发现了相似案件，可并没有给案情带来什么进展。
一个是三年前长白山附近旅店杀人案，另一个是一年前广州发生的，这四起案子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八竿子打不着的地方，只是死法相似，断腿，割头，脸上都画上了戏曲人物的花脸。
不过画脸的颜料都是因地取材，网红是口红化妆品，柳大生因为是票友所以是正经京剧油彩，至于前两起，一个是装修剩的半桶红油漆，还有一个更甚，直接用被害人的血。
成立专案组定位连环杀人案，对方手法极其残忍，而且至今为止没找到割头凶器，断腿都是案发现场随手拿来的椅子桌子等重物，可是割头的东西却不知道是什么？脖子上的切口不整齐说明不是刀子。
而且四起案子割头的工具竟然都不一样。唯一能化验出来的是，割头的工具中都含了一点碱式碳酸铜，俗称铜锈。所以只能怀疑是古董，至于是什么，不得而知。
这个连环杀人案也被定义为，古董杀人案。
看这四起案子，凶手这几年走南闯北没有固定居所，但如果是流动人口，冯子章看着资料感觉脑袋发麻，全国上下的流动人口上亿，这怎么查？
正想着呢，手机突然响了，他皱眉也没看直接接起来，“喂，我正忙。”烦躁的刚要挂断，对方就问了一句什么，瞬间冯子章心情缓和了不少，但还是皱眉，“宝茜啊。”
如若是平时，宝茜亲自来找他，他肯定乐的嘴都合不拢，比如那天，他知道宝茜故意来找他就是想打听案子，这一点他看的出来，虽有怀疑，可觉得这姑娘既然喜欢科幻悬疑小说，自然对古古怪怪的事感兴趣。
尤其是聚精会神拄着下巴听他眉飞色舞讲故事时候的认真表情。
这让冯子章想起了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偷看她上课认真听讲的样子，那副专注的神色，就和当初一样，这大概是她唯一没变得地方吧。
这表情让他挺痴迷的。
他也乐得当她心中的英雄，只是现在实在没有心思应付她，焦头烂额，毫无进展，他甚至有些怕宝茜问他案子怎么样了。他讨厌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表现出那种无力感。
所以接到电话的时候并没有平日里的高兴。
刚要说两句挂掉，就有小警员来敲门探进脑袋贼贼兮兮的，“冯大队长，别苦恼了，看谁来了？”
一推开门只见宝茜拎着饭盒包拿着电话在门外冲他笑，那一笑，让他心里一抖，随即听到电话里的声音，“不好意思啊，你这么忙还来打扰你。”
说着举起手里的饭盒，“不过再忙也该吃晚饭，不是吗？”
说忙，是挺忙的，这案子破不了，过了时效期又要成为束之高阁的悬案了，可这次的案子太轰动，上面高度重视。
可是说不忙也不忙，因为案件毫无线索可言，陷入了僵局，没办法入手，只能不断的思考脑子都疼得要命，不断地用手头仅有资料作对比，可是越这样弄，越陷入死胡同。
所以即便心里烦躁，当看到宝茜拿着饭盒出现在门口的一刻，冯子章还是笑了出来，有点无力的。
会议室在这个时候也没人了，白天开了三次紧急讨论会，也毫无头绪，能搜集的证据全搜集了，还是找不到任何突破口。
宝茜一边打开饭盒一边看着皱眉坐在旁边的男人。
平日里早就哇啦啦，别人话都插不上，现在沉默的到让人不适应了，她并不喜欢冯子章，可是如果单从朋友角度来看，冯子章是个很合格的朋友，懂得分寸，为人谨慎，能明白她的心思，就算再积极也会有尺度。
打开饭盒推过去，吃吧。
冯子章笑笑，夸张的闻了闻，最后还是笑了。
宝茜也笑着，“是上次那家川菜馆的，我可不会做饭你知道的。”
“是我没福气吃你亲手做的饭。”
对方意有所指又有点落寞的感叹。
宝茜拄着下巴，“我做的饭吃了要命，不吃也罢。”
“怎么想起找我了，又想打听？”
“你不想讲也没事，我只是觉得你现在肯定焦头烂额，你总是帮我，在这种总时候我该帮帮你。”
会议室挺大的，他俩就坐在一脚，外面还有记者车辆的声音，天已经渐渐黑了。走廊里警员来回走动，或者吆喝着去食堂的声音。
宝茜表情很淡很随意的看着他吃。
冯子章停顿了一下抬起头来，笑着眼神却很深邃的看她，“怎么帮我？现在有线索但毫无突破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