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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兔子就这样迷茫的走在街上。

人来人往,灯红酒绿。

汽车的鸣笛声,路人的谈笑声,显得他的背影有点落寞。

有时候一个人不代表孤单,而孤单也不完全因为只有一个人。孤单的真正原因,是因为身边的人都很快乐而你却被抛在喧嚣之后。

不知为什么,他的眼泪滑落,滴到脸颊上。

他不知道这滴眼泪是为谁而流。

也许是该感叹时光的飞逝,它走得那样匆匆,带走了那么多重要的人,而自己拼命去追赶,直到大汗淋漓,两腿发软的时候才发现——有些人,已错过,是昔人。

手机里韩可静给自己打了20多个电话。

如果不是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路灯越来越亮,空气越来越凉,他也许不会发现,夜色正在慢慢变深。

他向一个方向走去。没有回头。

一个很遥远的地方。

而此时的我,倚靠在墙边,一个人望着没有星星的夜空,ipod里一个欧美女星绝望地唱诉着她对这个世界的绝望。

而我明白她对世界的失望,因为我也一样。

我们每个人都被命运无情的玩弄在手心,它让你起来你便无法坐下。

于是眼泪多于笑容,阴雨多于晴天,吵架多于甜蜜,忧伤多于快乐。

尽管如此,不爱说话的人却依然要在阴雨天里说很多很多的话,讲很多很多的笑点,笑的很灿烂很灿烂。

我望着这个空荡的寝室,小二一天到晚在读书馆自习,眼镜已经超过了700度。

至于林尚这小子……也许也在埋头苦读吧。

保罗呢,她和阿浩还好吗。这么久不见了。

我不合群,所以我感到孤独。

那是一种会将心灵慢慢腐蚀掉的感觉,所有的心情在那一刻被扫光,赶走,留下一个空壳。

“井井……”陈小二突然推门而入。

她的脸色很慌张,苍白,好像嘴唇都没有了颜色。

我有点奇怪,“怎么了……”

“兔子……兔子他……”

小二突然哭了起来,她用颤抖的手将手机递给了我。

“我永远不会放过井井,因为是她害了我最好的兄弟,你永远不会想到徐涵是在多大的绝望下才选择自杀这条路,如果不能陪伴永久为何要妄下承诺。这下你开心了么!如果你还有一点良知,现在赶紧来二院……”

发件人,刘凯。

时间仿佛静止了。

窗外刮过来的风好像一个巴掌拍在我脸上。

我疯了似的跑出寝室。任由小二在后面追赶我。

自杀……兔子怎么会自杀!!!!!!!!不!一定是刘凯在骗人!

兔子怎么会有事!

兔子……千万要坚持住……等我……等我……

我来了……我真的来了……

小二拉着我的手,她说:“一定没事的,不要担心啊。刘凯就喜欢胡说。别担心啊……”

我的眼泪无声的滑落。

就像是一把刀深深刺进了胸口。

我几乎是哑着嗓子说,“如果他有事,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

我的手机一次次响起张敛和刘凯的来电。

然而我却连接听的勇气都没有。

二院。

当我刚走到抢救室门口时,就听到了一个陌生女生凶狠地喊着我的名字。

她扑上来,揪着我的头发,她说,“现在兔子躺在里面!你开心了吗!我告诉你,像你这种贱人,根本没有资格陪在他身边!如果他有事,我会用尽所有办法让你难受!你等着瞧好了!”

我被麻木地指责着,小二拍拍我的肩膀。

而当兔子被推出来的时候,已经被蒙上了一层白布。

医生摇着头。

我的心瞬间被捅的粉碎。

张敛蹲下来哭。

刘凯捶着墙。

“不!这不是真的!你们为什么要给他盖上布!为什么要把他推到太平间!他没死!真的!兔子怎么可能会死呢!”

我突然大喊。

发了疯一般的大喊。

我不相信那个曾经那么阳光简单的少年现在就这样萧条地躺在冰冷的床上,面无表情。

“井井……”

我猛地走上前去,用颤抖的手揭开兔子头上的白布……

他还是那样棱角分明,那么纯澈,可是他为什么没有在笑?

他笑起来多好看啊……

“兔子……我来了……我来了啊……我回来了……我再也不走了……你赶我我都不走了……”

“我求求你睁开眼睛啊!他们都说你死了!!!!告诉我他们都在骗人对不对!!!!!!!!!!”

“你这只死兔子!不认识我了吗!我们说好要一起有很长很长的未来,你说我们会走过三年之痛七年之痒,你都忘记了吗!!!!!你现在躺在这里,你让我怎么办!!!!!!”

“兔子……我是井井啊……我是当年每天骂你嫌弃你却从来不离开你的井井啊……我来了……我来看你了……我不走了……我们错过了那么多次……你为什么要玩这种无聊的游戏……为什么不睁开眼看看我……看看我!!!!!!!!!!!”

四周都很沉默,韩可静抽泣着,她没有上前来打骂我。

医生皱皱眉,“好了好了,人都已经死了。节哀。”

“你他妈放屁!他才没死呢!都是你们联合起来欺骗我的!他根本就没死!我不信我不信!!!!!!”

那一刻的我像极了偶像剧里哭天喊地的女主,尽管我之前对这样的角色是那样的嫌弃与不自在,而今天我真正遭遇的时候,才发现,原来一切的偶像剧,都源于生活。

那一刻我感受到了什么叫绝望。

我的嗓子自己的喊声扯破,眼泪流到眼肿。

兔子的爸妈也在这一刻赶来了。

“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妈妈看着自己儿子冰冷的尸体,绝望地痛哭着。

“啪”,一记响亮的巴掌打在我脸上,火辣辣的发疼。

是兔子的爸爸。

“都是你,如果不是你就不会我儿子就不会死,你怎么这么狠,就是你毁了他!”

兔子的妈妈也恶狠狠地盯着我看。

而我,呆在那里,好像下一秒就要晕过去了。

我的眼泪已经无法停止了。甚至没有声音。犹如流血。

医院里布满消毒水的气味。

医生和护士,还有兔子的爸妈推着兔子的尸体进了停尸间。

“你们不要带他走……我求求你们别带他走……让我再看看他吧……让我再好好看看他吧……求求你们让我再好好看看他好吗!!!!!我求求你们了……”我绝望地哭着。

“你滚,你还不滚!你根本没有资格认识他!”

兔子的爸爸一把抓过我的衣领,把我推出了医院。

那一刻我竟无力说对不起。

我摊在地上,再也起不来。

小二抱住我,她说,以后不管有什么事,她跟我一起面对。

我绝望地笑着。

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叫兔子的人了。

再也没有那个笑的很干净的兔子了。

再也没有人会在冬天的时候给我暖手了。

再也没有人要陪我到处去流浪了。

再也没有人……

再也没有……

他死了……

死了……

真的死了……

我再也不能去幻想,和他有一个很长很长的未来。

我们要一起用nano听周杰伦的歌,一起去伦敦的圣保罗教堂,一起去看大笨钟,去阿姆斯特丹的小街,去意大利的叹息桥,吃同一个冰激凌,背着画板和单反,在世界各地留下印记。

再也不会出现了。

三年,刚好三年。

三个春夏秋冬。

花开了三次败了三次。

从未想到我们会以这样的方式再见面。

后来才知道,兔子那晚去了我们的初中。

那里的初三被更年轻的人填满。

大家学着cos45度,动滑轮,机械,浮力,二次函数。

兔子在操场上跑了10圈。却依然是满脸迷茫地吞下了20枚安定。

留在这世上最后的一句话是,这辈子我给了你完整的爱,我不后悔。

愿我能以灵魂的形式。

继续爱你。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

五年后,我在伦敦的小镇旁看到那个叫做井井的姑娘。

她有一个很好玩的英文名,叫rabbit。

“这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你想听吗……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故事是这样的……”

“那你现在,忘了那个叫兔子的男孩了么?”

井井低头笑了笑。

她说,她会笑着想起那段故事,无论是悲痛或者欢喜,她会笑着讲诉。她不想逃避,因为那是她的整个青春。

“老实说亲爱的,当时我真的很想死,后来我妈妈送我出了国,她说没有过不去的坎,有些事要换一种方式记得。”

井井说,她来了当时和兔子约定的地方,她没有辜负任何人,她现在过得很好。

井井还说,她明年就要嫁人了,是个老外,阳光,开朗,最重要的是,他笑起来很像兔子。

她静静转过头,风轻撩着她的发丝。

她望着远方的大笨钟。

夜很美。

兔子,你在天堂过得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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