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结缡和苏玄牵着手走到学校门前。
周盈缶看到两人,心中有些奇怪。明明早上刚见面时,两人仿佛有深仇大恨一般,现在却又有说有笑,还牵手而行,显得亲密无间。
不过她们姐妹之间的事情,周盈缶也不好多问。他跑过去对着苏结缡问道:“怎么去那么久?”
“报到的人多。”苏结缡答道。
苏玄取笑道:“怎么?一会不见我姐姐,就想她了吗?”
周盈缶不知道怎么回答,尴尬地挠挠头。他侧身指着伞下的小女孩儿,对苏玄道:“有人找你。”
小女孩儿抱着小黑猫站在伞下,金色的眸子一直盯着苏玄。
“小艾?”苏玄看到小女孩儿,兴高采烈地跑过去。
“那个小女孩儿是谁?”苏结缡蹙眉问道。
“小女孩儿叫艾萝芙·威尔。”周盈缶轻声道:“她说苏玄骗走她一串吊坠,是她爸爸的遗物。是找苏玄来讨回吊坠的。”
“威尔?”苏结缡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苏玄跑到桌边,她双手捧着小女孩儿的脸,不停揉着,高兴道:“小艾,你来找姐姐玩儿吗?”
“吊坠。”小女孩儿小声说:“还我。”
“为什么?”苏玄捂住手腕上的黑色吊坠,故作惊讶道:“不是说好,影之书归你,吊坠给我的吗?”
“影之书。”小女孩儿委屈地说,“假的。骗我。”
“假的吗?”苏玄伸手捂住嘴偷笑着。她眨眨眼睛,伸手摸着小女孩儿的头发,笑说:“这里人多眼杂,姐姐带你去喝奶茶吧。姐姐现在是奶茶店的店长哦!”
“喵!”小黑猫怒视着苏玄,冲她露出爪牙。
“不去。”小女孩儿退后一步,眼中露出戒备,“吊坠,还我。”
“你是柯兰·威尔的女儿?”苏结缡走上前问道。
“不是。”小艾看到苏结缡,再次退后一步,金色的眼眸警惕地注视着苏玄和苏结缡。小黑猫收敛爪牙,蜷缩在小女孩儿的怀中,猫眼不安地闪烁着。
柯兰·威尔曾是西海所属世界著名的大魔法师,西海所属世界崩坏时,被黄昏杀死。苏结缡本以为艾萝芙·威尔和柯兰·威尔姓氏一样,小女孩儿会是柯兰·威尔的女儿,重新降生在东极。没想到小女孩儿一口否认。
“她的名字是假的。”苏玄轻声道。小艾的父亲七年前被黄昏杀死,当时苏玄其实也在场。只不过苏玄并未真正看到小艾的父亲与黄昏那一战,黄昏只是把小艾的父亲身上凝结而出的虚无之石交给苏玄。而后,黄昏和濒死的小艾父亲一同离去。那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苏玄见到有人滋生出虚无之石,没有当场死亡。
“想取回吊坠,就跟我们去奶茶店吧。”苏结缡轻声对小女孩儿道。接着,她转头对周盈缶道:“你也来。我有事情要告诉你。”
“那接待新生呢?”周盈缶疑惑问道。
“不用管,我会找人来的。”苏结缡说着,率先向街对面的奶茶店走去。
“走吧盈缶哥。”苏玄拉着周盈缶的胳膊,往前走去。她轻笑着,回头对小女孩眨眨眼睛,“小艾,姐姐在奶茶店等你哦。抹茶奶盖很好喝的。”
周盈缶回头看一眼小女孩儿,对她露出歉意的微笑。苏结缡对小女孩儿的态度有些冷淡。苏玄明明骗了小女孩儿的吊坠,却没有要归还的意思。周盈缶有心帮她,可他和苏玄并不熟悉,也不好贸然开口。
“命运,双子。”小女孩儿喃喃低语。她低着头站在原地,双臂紧紧搂着小黑猫,金色的眸子暗淡无光,贝齿轻轻咬着下唇,显得格外无助。
“喵……”小黑猫轻轻叫一声,伸出舌头舔着小女孩儿的脸颊。
奶茶店门前还挂着‘停止营业’的灯牌。正值开学,按说是生意最好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奶茶店却不开门做生意。
苏玄拉着周盈缶走到门前,推开店面,大声道:“十二,四杯抹茶奶盖。”她也不问别人喝什么,直接点成自己爱喝的口味。
“好的,店长。”十二在吧台答应一声,这次没有叫成‘大……店长’。
苏结缡已经在靠窗的位子坐下,手指轻轻挑起窗帘的一角,看着窗外。
“你坐姐姐旁边。”苏玄将周盈缶按在苏结缡旁边的座位上。苏玄坐在他们的对面,双手捧着脸颊,笑眯眯地盯着两人。
周盈缶被苏玄看得有些尴尬,他环视着店内,轻咳一声,问道:“老板不在吗?”
“他旅游去了。”苏玄笑嘻嘻地坐直,身子靠在椅背上,豪迈地拍着胸脯说,“以后店归我管,盈缶哥只管来喝茶,茶钱算我的。”
周盈缶挠挠头,不敢直视苏玄,他偷瞄一眼苏结缡,迟疑道:“谢谢。”
“你看姐姐做什么?姐姐来可不免费。”苏玄戏谑地说着,“这叫做亲姐妹明算账。”
周盈缶很想问,为什么他可以免费。不过接触下来,周盈缶大概也对苏玄的个性有了一点点了解。她肯定不会对他说实话,所以他就没有开口问。
苏玄却已经给出答案,她眨着眼睛笑说:“因为你是姐夫嘛。”
虽然不知为什么姐姐不免费,姐夫就可以免费喝茶。但是这姐夫又是怎么一回事?周盈缶尴尬地笑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来了。”苏结缡瞪了苏玄一眼,她转头对周盈缶说道:“你别理她,她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汪汪……”苏玄冲着苏结缡叫了两声,吐着舌头翻着白眼做了个鬼脸。
小女孩儿盯着‘停止营业’的灯牌,踌躇片刻,伸出小手推开店门。
“欢迎光临。”十二笑着打招呼。
“小艾这边。”苏玄回头冲着小女孩儿招手。
小女孩儿看一眼十二,轻轻对他点头。她走到苏玄旁边,低着头怯生生地说:“还我。”
“小艾,别那么着急嘛。”苏玄拍拍身旁的椅子,笑说:“先坐下喝杯奶茶。”
小艾迟疑着,坐在椅子上。她抬起头对着苏结缡点点头,轻声说:“幸运,你好。”
“喵……”小艾怀中的小黑猫冲着苏结缡轻轻叫了一声。
苏结缡轻轻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大哥哥,你好。”小艾对着周盈缶点点头。
“你好。”周盈缶柔声道。
一时无话,四个人都沉默下来。
十二端着托盘,走到桌前,将四杯抹茶奶盖放在四人面前。
“几位尊贵的客人请慢用。”十二躬身行礼,缓步退后。
“滚!我是客人吗?”苏玄好像总是看十二不太顺眼。
周盈缶觉得气氛有一些尴尬,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周盈缶喝几口奶茶,寻思干坐着也不是办法,转头看向苏结缡,问道:“你不是说有事情告诉我吗?”
宰玉、奶茶店老板、椿象、苏玄、命运……苏结缡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她取出迷毂,放在桌上,问道:“你知道这花叫什么名字吗?”
“苏玄不是说,叫什么来着?”周盈缶沉思片刻,迟疑道:“迷毂?”
“有木焉,其状如毂而黑理,其华四照。其名曰迷毂,佩之不迷。”苏结缡纤指转动着奶茶杯,缓缓说道:“意思是说,有一种树,样子像是毂树,也就是构树,树身有着黑色的纹理,开出的花朵花蕊向外延伸着。花的名字叫迷毂,戴着它就不会迷路。”
“这好像是《山海经》里面的吧?真有迷毂这种花吗?”周盈缶拿起桌上的迷毂,仔细地观察着,笑说:“有点像小时候经常吃的楮桃花。”
“奶茶店老板是不是送过你一枚育沛?”苏玄问道。
“玉佩?”周盈缶摇头,迷茫道:“没有啊。”
“打火机。”苏结缡在周盈缶的书桌上见过,当时只在意书桌上那一幅字。现在想来奶茶店老板送给周盈缶育沛制成的打火机,为的是防止椿象对周盈缶下蛊。
“那个打火机啊。真的是玉的啊?”周盈缶不好意思道:“那也太贵重了,当时不该收下的。要不改天我拿到店里来吧。”
“是育沛!”苏玄翻着白眼道:“你最好把它戴在身边。”
苏结缡解释道:“不是玉制成的玉佩。丽麂之水出焉,而西流注于海,其中多育沛,佩之无瘕疾。”
“又是《山海经》?”周盈缶疑惑道。
“你相信招摇之山真的存在吗?”苏结缡轻声道。
“怎么可能?”周盈缶笑道。但是看几个人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开玩笑,他有些笑不出来了。
“招摇之山。”小艾小声说,“南山。”
苏玄揉揉小艾的头,笑嘻嘻地道:“小艾都知道南山啊。”
“南山,北境,西海,东极,神湮之地。”小艾小声说,“爸爸说过,有一天,回西海。”
周盈缶感觉头有些发晕,她们在说什么,他完全听不懂。
“小艾,你会魔法吗?”苏结缡问道。
“会。”小艾小声说,“影之书,假的。大魔法不会。”
“小魔法用一个。”苏玄笑嘻嘻地说。
“还我,吊坠吗?”小艾看着苏玄小声问。
苏玄晃晃手腕上的黑色吊坠,对着小艾眨眼道:“表现好的话,可以考虑。”
小艾将小黑猫放下,伸出小手,轻声呢喃着咒语。小艾的手中出现一本书的影子,那是她的影之书。影之书中记载着小艾所有已知的魔法,影之书的书页随着她的咒语翻动着。随着小艾的咒语停下,影之书的书页停止在某一页。书页上的魔法阵纹显出光华,魔法阵纹中一团漆黑的火焰升起,漆黑的火焰跳动着。
“这是什么?魔术吗?”周盈缶傻傻地盯着跳动的黑色火焰,犹疑问道。
“魔法。”小艾小声说。她小手一握,将影之书合上,转头看向苏玄,问道:“可以吗?”
苏玄鼓着掌赞许道:“很好。”
“吊坠……”小艾小声说着。
“还不能还给你。”苏玄不等小艾说完,笑着问,“小艾,你想回到西海吗?”
“想。”小艾点点头。
“那就留下吧。我们会帮你回到西海。以命运双子的名义保证。”苏玄凝视着小艾的眼睛。
“命运,双子。”小艾转头看向苏结缡。
苏结缡对小艾点点头。
“当然,前提是盈缶哥能活到他发现自己的能力。”苏玄露出灿烂的笑容。
“我?”周盈缶一脸迷茫地指着自己的鼻子。他感觉自己的三观有些跟不上世事的变换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