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尔沃看到了被“炫光”范围内那些怪物搏动的心脏，也看到了那个神出鬼没的袭击者有颀长的轮廓。
周围的黑暗仍然存在，但在“炫光”的范围内，浓郁的烟雾不再是阻碍。
就像传说中的斯兰达人一眼，那个袭击者的腿像是踩了高跷，与身体相比不成比例的细长，但头上戴着高礼帽仍然揭露了他的身份。
果然还是那个马夫，他手里拿着类似铁钩的武器，正缓慢移动，寻找着科尔沃的位置。
科尔沃尽可能安静地扳动击锤，瞄准了远处的影子。
啪。
扣下扳机的声音惊动了袭击者，他的身体像瞬间从原来的位置消失。
后坐力传来的震感还没有结束，科尔沃已经回头开始寻找对方的位置。
他果然能瞬移！这已经是相当高阶的魔法了吧。
但是他使用起来几乎没有空隙，还是说，成为殉神者后，对魔法的施法不再依赖咒语？
科尔沃不由得回忆起自己刚刚来到这个世界，变成怪物时的体验。
那个时候的他对自己的能力并不了解，甚至可以说出了增强的力量和更快的反应速度，他并没有感知到自己作为怪物时，有魔法方面的潜力。
或者说，对魔法的掌握是建立在失去理智的基础上的？我的神智一直保持清醒，所以自然没有办法随心所欲地使用怪物身体本身自带的那些“特性”？
来不及多想，科尔沃看到袭击者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身后，但仍然只是试探，没有发起进攻，应该是在等待烟雾散去。
科尔沃再次扣动扳机，和他想的一样，这个车夫的反应时间远远比他预计的要快，哪怕只是手枪机械机构不到0.1秒的提前量，也会被它抓住提前闪避。
必须用让他停下来，最合适的是“思维震击”，但要命的是，因为训练时没有使用，他也没用主动去记忆这个咒语，只好再次打开笔记本翻找。
但他还没能打开笔记本，车夫就发动了第一次袭击。
科尔沃感到头顶劲风刮过，接着就被横飞起来的车厢撞到，而笔记本也滚落到了一旁。
还好有烟雾掩护，没有直接冲着我来！
他来不及检查被车厢刮到的右肩伤势，立刻一个翻滚起身，再次施放了“炫光”。
科尔沃扫视了一眼周围，他的心立刻凉了。
就在他和车夫纠缠的这短短两分钟里，那些怪物已经从胚胎状态几乎发育成了完全体，离炫光的范围越远，发育程度越高，估计过不了两分钟，他就会迎来第一波袭击。
科尔沃尝试着向那些怪物开了两枪，发现在子弹的作用下，已经几乎发育完全的胚胎中仿佛蓄满了黑暗的墨汁，随着弹孔喷涌而出，而胚胎本身渐渐萎缩下去。
不经打，但数量太多了！而且还不是完全体！
科尔沃不由得咒骂了一声，周围环绕他的怪物胚胎至少有上百个，但他手里的子弹不过还剩下不到30发！
缺枪，缺弹药，连有效的攻击系魔法都没有！
他只能强迫自己集中精力对付马夫本身，也许消灭了这个始作俑者，剩下的怪物也会随之消失。
科尔沃再次施放了“烟雾”，然后果断离开了马车的范围。
这种时候继续留在原地，只要马夫持续攻击，总有一次会被他蒙中，以他刚才表现出来的力量来开，科尔沃很怀疑自己接了一下之后还能不能保持神智。
他迅速锁定马夫的位置，保持缓慢但不间断的射击频率，不去管那些还在发育的胚胎，集中全部注意力观察对方行动的规律。
而另一边，马夫被子弹连续打断后，渐渐陷入了狂躁。
他不再尝试躲避，而是直直地往烟雾中心闪去！
科尔沃的弹匣里还剩4发子弹，在看到马夫的身影消失后又瞬移到他面前不超过两米的距离时，果断地连续击发。
这是个机会！
在狙击手之间的对决中，往往活下来的不是先开枪的那一个，完备的伪装、恶劣的光线条件、瞄具自带的不可减弱的偏振都会影响对目标距离和位置的判断。
他和马夫的对决也一样，最先失去耐心的那一个，将会把自己的劣势最大程度地暴露在对手面前。
科尔沃没有犹豫，抓住马夫身体勾勒出轮廓的一瞬间，4颗子弹倾斜而出，全部打在了对方的躯干上。
他没有因为一击奏效而兴奋，反而迅速转身，向后鱼跃翻滚，尽最大可能拉开了和马夫的距离。
果然，小口径的子弹并没有造成太大的伤害，马夫的身体仅仅是顿了一下，就立刻挥舞起了手中的武器，身前两米的范围内，那些怪物胚胎被铁钩击中，瞬间萎缩下去。
我现在算是知道机械之心为什么偏好大口径左轮手枪了。
5.5子弹的停止作用也许对人类足够了，但是对已经发生了异变的殉神者而言，这样的伤害还不如一块糊到脸上的板砖！
科尔沃迅速换上了新的弹匣，一边移动一边射击，清空了周围的一大片胚胎。
不能再依靠玩具一样的手枪。
科尔沃趁着马夫还没有靠近，翻开笔记本，找到了他要的“思维震击”的咒语。
只能赌！
他静静地站在原地，任由周围的烟雾逐渐散去。
马夫第一次清晰地看到了他的目标，科尔沃也第一次看到了那张变异后的脸。
他脸上的肌肉已经全部腐坏，不断有黑色的烟雾从口鼻中涌出，汇入到周围的黑暗里。
这个殉神者，操作的并不是“雾”，而是黑暗本身。
马夫狂吼一声，身体迅速消失在原地。
科尔沃立刻做出反应，但他第一时间不是施放魔法，而是向前扑去！
他有两个目的，如果马夫再次闪现到自己的正前方，那么他会直接撞击对方怀里，避开第一次攻击；
如果马夫的目标是自己的后背，那他的位置可以带来充裕的施法时间。
正如他所预计的一样，马夫因为刚刚的教训选择了科尔沃的后方作为落脚点，科尔沃在翻滚落地之后，立刻反向前冲了两步，拉近到“炫光”的范围里。
随着暴烈的光芒闪过，马夫痛苦地捂住了眼睛。
“思维震击”！
科尔沃没有丝毫停顿，立刻施放了第二个魔法，他看到马夫的动作瞬间陷入了停顿，连眼睛也无意识地睁开了，仿佛对仍在持续闪烁的“炫光”熟视无睹。
就是现在！
“炫光”不过是个铺垫，“思维震击”也只能算暖场，但是“思维震击”加上“炫光”达到了出奇的效果，科尔沃相信，无保护的双眼暴露在那样的强光下，至少可以给自己赢得十几秒从容输出的时间。
或者，逃跑。
这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子弹已经打光，自己也缺乏强有力的杀伤手段，总不能徒手把这个殉神者的脑袋掰下来吧。
但逃跑的念头仅仅是一闪而过就被他忽略，他有刚好的解决办法。
“缠绕”！
科尔沃趁着马夫仍在失神的当口，在他脚下施放了缠绕，随后又补了一记“雷电束缚”。
但已经失去理智的殉神者似乎并不在意雷电的作用，他双眼已经失明，感觉到藤蔓的纠缠后立刻开始了挣扎，身体穿过巨大的电流束，直接被击倒在地上。
这个时候，科尔沃不再纠结仍然在继续发挥作用的“缠绕”，不要命一样扑了上去，用力夺过马夫手里的铁钩，猛地向他的脑袋挥去。
科尔沃感觉铁钩击打在对方的头骨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仿佛那不是骨骼，而是包着皮革的铸铁。
但毫无疑问，只要对方还是一个基本的生命体，连续十几下的敲击也足够让他丧失意识了。
科尔沃看着已经一动不动的马夫和渐渐枯萎消失的藤蔓，长长舒了一口气。
现在还不是彻底放松的时候。
他快速跑回车厢，从手提包里取出备用子弹押进弹匣，然后稍微远离，冷漠地、沉稳地把子弹一发一发打进了马夫的头颅里。
后者的脑袋在子弹的威力下逐渐裂开，最后变成了一堆黏稠的不规则的糊状物。
看着周围异常的黑暗逐渐退去，那些胚胎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科尔沃终于放松了一直紧绷着的神经。
然而就在科尔沃要把手枪插回枪套时，剧烈的不安再次笼罩了他，随后他的后背陡然一凉，似乎是有什么锋利的东西划开了他的后背。
那些胚胎！已经成形的怪物！
科尔沃几乎想扇自己两巴掌，他立刻蹲下身，不去管背后的伤口，想要补上一发“炫光”。
但咒语还没出口，他已经看到那像侏儒一样，前爪长着锋利骨刺的怪物扑到了自己身前。
这下完了。
科尔沃本能地伸手挡在胸前，保护最重要的颈部和心脏。
……
砰！
一发子弹准确地击飞了扑来的怪物，随后又是一个长点射，科尔沃看到那个身长不超过一米的怪物在大口径子弹的作用下瞬间四分五裂。
科尔沃看向枪声传来的方向，是仸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