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希主神？那是谁？”顾中行被问的一愣。
“哦。。。你们不是啊。。。我就说么，祖神早就不要俺们这些不肖子孙了……”仙姑看起来无限失望。
顾中观好奇地问：“您说的主（祖）神，是指主人还是祖先？”
换来仙姑一个白眼，之后她一句话都不说了。
云素素出来救场：“仙姑奶奶您还记得我吗？我小时候跟我表姑奶奶找您看过病，我就是那个一直发烧、医院都治不好的小孩。”
仙姑这才收起一脸悲伤，翻着眼斜了一眼云素素，不屑地说：“找我看过病的小孩多了，谁记得你是老几！瞅瞅你都给我带来些什么人！连主人和祖宗都分不清，还想来哄我？”接着愤愤道：“哼！咱中国人啥时候要认别人当主人了？咱们自个儿的祖先不比谁都强？就是你们这些没出息的新派的人，认别人的爹当主人，连累得大家一起被祖先扔下，死了都回不了老家！”
云素素一脸懵：“谁认别人的爹当主人了？仙姑您在说什么？”
仙姑闭上眼，又不想说话了。
顾中和开口给云素素解惑：“她说的‘祖神’是祖先的祖，不是主人的主，骂的是天主教、基督教的人，那些信徒不是称上帝是‘父’和‘主’吗？”
仙姑道：“唉！总算有个明白人。祖神祖神，不就是神仙老祖？这都不懂！”
云素素这才恍然大悟：“是这样啊。那仙姑，让我猜猜：您说的波希祖神是不是庖牺氏、那位画八卦的伏羲大神？伏羲、庖牺，发音不同念成了波希？”
“画没画八卦我不知道。我师父说波希祖神本来是个大神仙，他在人间生了很多子孙，那时候的人过的特别苦，没吃的没穿的，波希祖神就教他的子孙打渔打猎种地养鸡，大家从那以后才不挨饿；又教子孙写天书画神符，大家从那以后也不怕妖魔鬼怪了。俺们这些给人看病的、看相的、相宅子的本事都是他传下来的，那些个神仙道道原先都带着仙气儿呢，可厉害了，后来子孙们不肖，把那些仙气儿弄丢了，只剩下些皮毛。有些人一看不怎么灵了就不学了，转身求狐仙黄仙帮忙，通过它们求到波希祖神面前，也能办点人间的事儿……我师父说，我可能是濮阳这地界最后一个学神仙道道的人啦，可惜我没学全……我要是收不到徒弟，这门手艺从此就失传啦……我师父说，碰不到好徒弟，宁肯把手艺抛荒，让手艺失传……现在的人，上进一点的谁也不愿意学这个，说我神神叨叨的，传播封建迷信；想学的人呢，我看她们都冲着挣钱来，我就不乐意教……我给你是说说我师父吧……等我死了，就没人记得我师父了，说给你们听听，也多几个人记得她。我师父，她是个要饭的，就住在村子东南角上的破庙里——那庙以前的时候扒啦，所以你们看不到。我师父不知道是哪里的人，从我记事起她就住在村口的破庙里，也不会种地打粮食，也不爱出门要饭。那时候我才六七岁，看她快饿死了，就从家里给她偷了一块馍，她说我心眼儿好，有灵性，又是波希祖神的后代人，就收我做了徒弟。她说我要是跟她学了那些神仙道道，到死的时候波希祖神就会派人来收我回老家啦。我今年正好一百岁，早就活够了，天天都等着神仙老祖他老人家派人来接我，一直没人来……可能是我学神仙道道没学全，他老人家不愿意收我吧。这一辈子，除了你们，我就没见过会打神仙道道的人，我还以为真失传了呢，心里真不好过……那时候，我师父教了我十八天，没等教完就被土匪祸害死啦——她住在村口，那一天土匪来抢粮食，她第一个看见，就先把我藏起来，自己拿着盆跑出去敲，喊村里人躲起来。那群土匪就拿刀把她砍死了……我那时被她藏在供桌底下，拿麦草盖着。土匪走了以后，我看村里人都跑了，两天了也没人敢回来，怕野狗子把我师父吃了，就想着把她埋了，可那时候我人太小了，半天挖不出一个小坑，只好回家拿了簸箕，撮了好些土把她就地埋在庙门口。后来，人家看一个小土包挡着庙门，还以为有宝贝，就把她的骨头挖出来了，我这才给她修了一个坟——喏，就在村东头，原先那庙旁边。”
仙姑喃喃地说着，一边说一边看顾中行，显然是有所希冀。
顾中行问：“您师父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纪没的？教你的时候……身上脏不脏？”
“一个要饭的，身上能不脏吗？你这问的可真稀奇！名字，她没说过，我那时小，也不知道问；年纪……看着有五十多吧？”
“那她教你的神仙道道你能给我们比画比画吗？”
“我又不认识你们，你们也不是神仙老祖派来的，我干啥给你们比画？”
这时候又是顾中和出马，微笑道：“我们也是神仙老祖的后代人，你会的神仙道道我们也会一些，还是带仙气儿的。”
仙姑坐直了身体，看着顾中和说：“我不信！我师父说这世上没人会炼神仙气儿了，除非飞上天的神仙又回来。”
顾中和抬手，想给她演示一下“神仙气儿”，可惜没入道，没有灵气可用，就看顾中行。顾中行也不说话，一抬手，手心凭空出现一只小木船，顾中行对着小木船掐了几下手指头，小木船忽然变成桌面大，停驻在顾中行面前。顾中行跳上去，那小木船就载着他在小屋里绕着众人的头顶飞了一圈。顾中行停下来收了小船，一挥手，门后面一张高脚木凳又凭空从地上飞起来，冉冉地飞到顾中行面前，顾中行接过来，放在仙姑对面，自己坐了上去。
“啊，啊啊！我看见神仙了！师父哇，我看见活神仙了！”仙姑睁大了眼睛，青幽幽的眼仁里浮起两点泪光，激动得声音抖抖索索的：“我，我，我这就给你们比画！”
顾中和忙说：“老人家等一等，我们录一下像。”拿出手机摆弄了两下，镜头对准仙姑，说：“可以了。”
仙姑认真地比画起来。
云素素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看。分别听了顾中行、仙姑二人的讲述，她也开始对灵纹术感兴趣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仙姑的比画让从来没接触过灵纹术的云素素感到有点熟悉。
受修炼环境的限制，炼气修士一般修炼的都是浑一的真元，因为凡间的气并无五行属性之分，因此修炼出来的也是浑一的真元。但在高品质的真气中还是有微弱的灵气存在的，因此有些炼气修士以真元催发的法术中就含有一定的五行倾向。
云素素进入炼气高阶以来，学过两三个常用的基础法术：凝水术、燃烧术、疾风术，属性已然十分明确，每次使用都会让她感觉吃力；几个简单的辅助性法术：增强火力的助燃术、加大雨量的助雨术、加快草木生长的春风术、还有风、土、水三系结合的涤尘术，这几个法术也都各有属性。
现在看到仙姑在空中画符，云素素就从她那些没有灵气和真气的手势中看出了类似法术的属性倾向，不比她用真气摧发的法术中包含的属性倾向模糊。
于是，她也从包里掏出手机开启了录像功能。
镜头里仙姑的手势如行云流水，流畅而富有美感。
仙姑真是她师父的好徒弟，虽然只学了十八天，却着实掌握了不少符纹，而且因为害怕忘记哪怕一个“神仙道道”，导致死的时候回不了老家，她终其一生都在不停地练习。
这一比画，从上午十点比画到十二点，中午简单吃了顿农家饭，下午又继续比画。
结束后，在仙姑的强烈要求下，顾中观作为顾家修习灵纹术的代表人物，也在空中比画了半个小时，聊充与仙姑的道法交流。
到下午五点多，一行人才意犹未尽地开车离开。
走的时候，顾中和给仙姑的子女留下了一笔钱，并约好过段时间再来拜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