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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喜相逢(2)

连长远远地瞧着一排长乐,还眨巴眼。一排长回以难为情的一笑。战士们都远远地瞧这一哥哥一妹妹。炊事班抬来了大桶,冒着蒸腾的热气的白开水,拿了大碗,让难民上前喝。水来得及时,哥眼见妹吃大饼直噎。“你慢慢吃,我给你灌水喝。”哥就要起身。妹一把抓住哥的胳膊,两眼又瞪得溜圆。“我不会丢下你的,”拿军水壶在妹眼前晃,“灌了水就回。”妹盯哥。哥笑。妹这才松手,继续咀嚼口中的食物,但是,目光绑在哥的身。大碗舀了白开水,往军水壶倒,不少倒在了水壶外,淌到了地上。“哎哟哟,现在水可金贵呢!”老何头接过大碗,碗高高,军水壶在下边接,大碗倒出了细水柱,往壶嘴钻入。王景文扑哧一笑:“哈,有一手啊!”“那是!”老何头得意。水壶递了大花,姑娘咕嘟就是一口,随即啊地大叫一声,多半口水吐地:“热!烫!”

就低了头嗯嗯地哭。小伙儿哭笑不得,直搓手,围绕着姑娘来回走,不知如何是好。在战友们的目光中,臊红着脸。姑娘抹了抹泪水:“嗯,不怪你,是我不小心。”慢慢地,对着壶嘴试探地喝。咬口饼,试探地喝点水,跟旁边没关切她的那小伙儿似的。后来姑娘满哪踅摸,问:“双子哥呢?咋没见他呢?”小伙儿一怔:是的,妹子还有个兵哥哥。“他咋没和你在一块呢?”妹子停止了吃饼,停止了小口地喝水。“双子哥留在锦州那头了。”“干吗留那头呢?”“双子哥埋在那头了。”妹子一怔,嘴一咧:“双子哥!双子哥!”就又是哭。哭得低声,嘤嘤地哭,深深地悲伤。

哭着哭着,紧紧攥了哥的一只手哭,好像生怕这一个哥忽然就能消失似的。一排长就也眼泪扑簌簌。

大后方的人民行动起来,或帮助部队运送弹药,或组成担架队抢救伤员。各屯子都有民兵队,吆喝一声,就上阵,指哪儿奔哪儿。人民战争!人民谱写篇章!

大姨夫和俩孩子不再去淘金,在家侍弄分得的地,俩孩子都当了民兵。为了争夺双子留下的那杆步枪,哥俩还打了起来,最后是老爹做主,大的让小的,老二拿。要支援前线,大孩子要赶大车往前线送弹药,大姨夫一把抢过赶车的大鞭子:“你赶车二虎吧唧的,我去!”不容分说,嘿嘿一笑,“咱家跟解放军有缘呢!再续前缘啊!”

上前了大花:“我也去!”

大姨夫一瞪眼:“你去干啥?”

“回家!”

大姨夫踌躇。

“没准就去海城呢!”

“离家也太长时间了,你爹你娘得老惦念你了。也行,有机会就送你回家,没机会就跟车回来!”大姨夫做出决定。

那个要介绍给大花的国军连长有了消息:还真叫双子给说中了——在四平保卫战中被民主联军给打死了。听到这消息的大花只是卡巴卡巴眼睛,相当地淡定,甚至多多少少有那么点庆幸:死了也好,就没相亲的事了。爹、娘听说是国军连长,想攀,可在大花这儿,懵懵懂懂呢。遇了小文子哥和双子哥之后,就更庆幸国军连长没了。共产党,国民党,咋就觉得还是共产党的人好呢?地面不太平,大姨拿大花当闺女,大花在大姨家就一直住了下来。那时大花家穷啊,舍不得买火车票的钱,就一直把闺女扔在了北边,尽管老爹老娘不时呆呆北望。后来大姨夫家分了地,大姨夫家的大哥、二哥也参加了民兵,大姨夫瞅大花嘿嘿一笑说:“差点把咱大花嫁给了国民党!”大花嘴一嘟,嚷:“那还不是你们先前穷忙乎!”大姨夫点头说:“嗯,这回咱嫁共产党的人!”

大车队先奔了四平城,装载了弹药南行。昼歇夜行,怕遭遇敌机轰炸。大决战之中,北方大地不知道有多少这样的队伍往返。大姨夫赶的大车,颠簸着大花。颠簸中也想到说不定能遇见那两个兵哥哥:文哥哥、双子哥。他们肯定早已经伤愈归队。也祈祷:可别再受伤啊!可别有啥三长两短啊!要受伤也受点轻伤,就让大姨夫赶的大车拉你俩还到咱家养伤!文哥哥,俺还喂你粥喝!大姨夫的大鞭子甩得咔咔的,大姨夫的车赶得生龙活虎的。其实大花没多少回家的心思,反正鬼使神差地就是要和大姨夫走上这一遭。大车队跟随着解放军的一队骑兵护送。骑兵们瞅着大车上的大花狐疑:咋还跟个姑娘呢?大花也瞄骑兵们,瞄着瞄着扑哧,自己乐了:要是猛然发现文哥哥或是双子哥多好!那他俩得撒着欢儿围绕大姨夫赶的大车跑啊!嘻嘻,跟小马驹似的!跟小马驹似的俩兵哥哥!

本来说就到铁岭,但是到了铁岭得到指令:继续南下。部队首长问车老板们:“有困难吗?”“没有!”车老板们立马齐声,瞬间仿佛他们也是解放军战士了。大车呱嗒呱嗒地南行,直抵沈阳城北郊,前方就是战场,枪声紧一阵缓一阵,炮声隆隆,甚至炮弹就在不远处爆炸,掀起一团团黑泥土,湿润润的黑泥土。见解放军无畏向前,见红旗点点,向前;大花也跟着卸车,可上来了解放军战士,转眼间就卸完。完了该回转吧,又有任务了,要运送伤号到铁岭。

“往回去了。”大姨夫望大花嘿嘿一笑,那意思是:又离你家远了!

大花帮着往车上扶伤号、抬伤号、背伤号,老爷们儿能做的都做。最惊心的是,一个战士没了半截腿,啊啊地叫喊着,半截大腿虽然白纱布包裹,仍然渗出殷红的血,甚至往下滴。担架队队员将他往担架上放,大花上前帮托身子,结果那伤号一把攥住了大花的手就不撒手:“啊——啊——疼!疼!”大花被攥了手只得跟着担架跑,本来要往大姨夫赶的大车送,结果,指挥运送伤号的解放军喊:“上后面的大车!上后面的大车!”而后就命令前面的大车赶紧上路。大姨夫虽然牵挂着大花,大概是觉得反正都是去铁岭,而且也应该去的是一个地方,就前头上路,当然不时回首。断腿伤号被送上了另一挂大车,伤号就是死攥着大花的手,两眼紧闭,啊啊地叫,把大花牵拽上了车,大花难为情地望解放军的卫生员,一个卫生员摆手说:“你就照顾他吧!”大花重重地点头。就在大车也装满了伤号,也要奔铁岭,车老板都跳上了车辕板,就要大鞭一挥,喊出一声“驾”时,一解放军战士乘马而至,喊:“先别走!别走!”跟负责运送伤号的解放军说:“剩下的伤号就进沈阳城医治,部队马上就进城!”大花一惊,但是手依然被断腿伤号死死地攥着。往北奔铁岭的大车队呱嗒呱嗒地远去。断腿伤号把大花替三十九军六师三四六团警卫连一排王景文排长薅住了,硬是没能奔了铁岭。随解放军进城的大花甚至想:呵,又离家近了!咋,俺自己就不能回家啊?大车呱嗒呱嗒地进城,伤号由啊啊地叫,到嗯嗯地哼,攥大花的手,渐渐松开,被松开的大花有点轻飘飘。

大车进了一家医院的院。大花帮着往病房扶伤号,抬伤号,背伤号。病床上、走廊里还有许多国军的伤号,被逃跑的国军撇下的伤号。卸完了大车上的伤号,大花牵挂那把她薅来的断腿伤号,还回病房去找,眼见那战士被推送进术室,想跟进手术室,被拦住,说里面不能进人。望着手术室的门,大花愣怔了阵儿,才出去。拉伤号的大车已经离去,应该奔了铁岭,忽然才觉得自己落了单,幻梦般地落了单,但丝毫不怨大姨夫撇下了自己。

不由自主出了医院的大门,不由自主南去。忽然前方传来激烈的枪声,解放军嗷嗷地前去,知道前边国军和解放军还打呢,沈阳城还不完全在解放军手里呢,姑娘忽然明白:前方路面还不太平呢,一个姑娘家家的想一个人走回家去还不是那么回事呢。甚至,空中就有子弹撕裂空气的声音。前方甚至还传来炮声,不知道是单一方呢还是双方都动用了炮。后来前方没了炮声,枪声零星。再后来前方枪声也停了,接着见解放军押下来大拨大拨的俘虏。蹲人家屋门口的她,可怜巴巴的她,终于敢站起来了,门也在这时被推开了,一老头探头探脑往街上瞧,一仰脸,瞧见了姑娘,六神无主的姑娘,再瞅瞅大街,一笑:“这国军算是完蛋啦,不禁打!”姑娘一笑离开,往南出溜。见着的国军都是被解放军押着的,见着的解放军,不是往前冲呢就是押俘虏。后来见了一广场,哦,火车站!见了许多的老百姓,窝在广场的角角落落。哦,这回有伴了!当时就觉得不那么落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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