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朱国勇
青春如初春,如朝日,如百卉之萌动,如利刃之新发于硎,人生最宝贵之时期也。青年之于社会,犹新鲜活泼细胞之在身。
——陈独秀
少年时,一直想做个流浪歌手。在向晚的风中,披散着长发,弹着吉他,忧郁地歌唱。眼神宁静,面色薄凉。头顶流云聚散,眼前有河蜿蜒……
这个梦,我一直做了多年,相信,很多如我一般的少年也做过这样的梦。没事的时候,我便凝望着远方,想象在天地尽头,有忧郁的男子,且行且歌,有云,在他的额前肩上奔涌。
十五岁那年,我终于遇见了一个流浪的歌手。村里来了个马戏团。他站在临时搭起的舞台上,黝黑的面庞,披散的长发,沙哑而忧郁的歌声,一切如我想象中的样子。他唱的是含笑的《飞天》“烟花烟花满天飞,你为谁憔悴,不过是醉眼看花,花也醉……”那沧桑而富有穿透力的嗓音在夜色中飘出了很远很远。全村的孩子都在尖叫呐喊,只有我眼含泪水心魂俱醉。我相信,只有我,听懂了他的灵魂。
月明星稀,夜色辽阔。表演终于结束了,归去的途中,我一直在幻想,有一天自己也能成为一名浪迹天涯的歌手,于万人之上放声歌唱,于孤寒之地邂逅一位红颜。
第二天,马戏团走了。流浪歌手也成了我记忆中的绝唱。
平生唯一一次流浪是在十八岁那一年。高考落榜后,我借口去姑妈家,一个人踏上了去芜湖的列车。车过芜湖长江大桥的时候,我内心在轰鸣:这就是江南啊,这就是梦中千回百转的江南啊!除了兜里的百十来块钱,伴我的,只有一把吉他。在斑驳古老的芜湖火车站,我弹起了吉他,像梦中的流浪歌手一样,对着熙熙攘攘的人流,开始了歌唱。天地无垠,行人匆匆,我忧郁而动情的歌声在城市的上空飘飞。才一会儿,就有几个学生样的孩子围住了我。他们有的指手划脚,有的静默不语,我知道他们当中,一定有人也做着流浪歌手的梦。我一曲接着一曲,炫耀似的,载歌载舞,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只是,烈日如火炉一样炙烤着我稚嫩的面庞。不到一个小时后,我就嘴唇发干,嗓子沙哑,于是不得不停止草草收场,心中十分沮丧。
日头慢慢西斜,我内心的无助与惊慌渐渐浓厚起来。我想,对于流浪,我还是缺少勇气的。几经挣扎,我还是踏上了归程的列车。夜里十点,我回到了家。父母一直都不知道,那一天里,我曾到过几百里外一个陌生的城市,还做过一个小时的流浪歌手。
去远方流浪,是每个少年都曾有个的梦想。只是,想象的总是无限美好,而现实却总不尽如人意。也许这一生,我都没有机会真正地流浪一回,但是,一个忧郁的流浪歌手会永远存在我的心灵深处,摇曳多姿,古朴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