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被曲家军轮番进攻了不知几回。
长梯搭起来又被推开。
城门上敌我的尸体堆了几波。
雨骤然越下越大,望着这城门上的尸体念善有点失神。
竺怀幽一身铠甲举刀奋战,身上沾满了鲜血却一丝都不敢怠慢。
弓箭手箭袋里的箭也所剩无几。
数人包围着竺怀幽,念善一动身篱落便着念善。
念善皱眉不解。
“王说过了,让你不要动,我守着你!”
篱落有点为难。
念善看着竺怀幽体力不支无心顾及后方。
一个闪身来到了竺怀幽背后一脚踹开了从后面偷袭竺怀幽的人。
“你怎么来了!”
语中满是疲惫。
眼神却犀利的看向篱落,篱落微微一颤。
“我怎么就不能来了,我不是闺中长大的小姐,必要的时候我也会是一把利刃!”
语落手中的刀刃便轻巧的划过袭来之人的手腕,那人惨叫着捂着手腕。
城里的人纷纷被安排在了东门准备随时的撤离,这是念善的打算,她不管什么时候都做好了撤离的打算。
而竺怀幽确实非常的有信心。
于是竺怀幽战他的,念善则开始着手安排了起来。
忽然城门这边的攻击开始减弱,曲家军后方开始杂乱了起来。
念善看了看竺怀幽。
竺怀幽深深一笑。
“他要想攻下郡都,起码还要再派同等数量的军队来,而我远不止原先郡都的十万精兵而已。
念善忽然想起自己看到的那些兵力。
心中明白了竺怀幽怕是还有所保留和打算。
雨还在下着,厮杀也还在怒吼着,只是城门上的刀剑安静了下来,搭起来的长梯也被趁机给推了下去,厚重的城门已经伤痕累累却依旧不开一丝。
雨打在了念善的身上越见的冰凉。
看着念善一丝不动的站着,竺怀幽皱着眉头结果篱落的油纸扇为念善挡住。
念善轻轻推开。
眼中有着清凉。
“你看,你我尚能感知雨落的清寒,而他们却什么都感受不到了!”
念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说着。
竺怀幽微微一愣。
念善借着雨水将手洗干净,双腿一盘双手合十念起了往生咒。
竺怀幽静静的站在念善的身后为念善撑着扇。
不远处的高数上躺着一批累到已经站不起来的马。
树上的人望着城墙上的一幕,心中的紧张莫名的安静下来。
雨淋湿了他的鬓发。
双手捂着自己的额头忽然一声轻笑。
“慕寒,你怕是病了不成!”。
是啊,定是病了,不然他这一路为什么想的就是要带她走。
一个转身离开了树梢上,消失在雨林之中。
“没用的家伙,半天都供不下城门,后防还被人咬一口。”
曲老九双手重重的捶在桌上。
“曲桦,你真的是,曲家个个晓勇善战,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一个没出息的,就是为了历练你,你父亲才将你送到我这里来的!”
被点名的人肩头微微一缩。
“这次,你带人率先攻城!”
“什么?”
小小的人惊恐的抬起头。
“什么什么的,上次的事没定你罪都是看在叔侄一场,这次你若是攻不下来就别回来,就当自己死在战场上,也好过跟我回去丢人,死在战场上也算是能给你父亲一个宽慰!”
曲老九不耐烦的挥挥手瞧着眼前这个瘦小柔弱的侄子心中莫名的一口气堵着。
曲桦满目委屈,看着已经正装好等着他指挥队伍,心中跳的厉害。
城楼上的箭像雨一样落下,曲桦顾不得形象连滚带爬的望着安全的地方爬去。
而他的队伍剩下的最后一个人没到城门口就被一垂直落下的刀直插脑袋到底不起。
曲桦双目一翻昏迷了过去。
雨越下越大,夜色也越来越清冷。
竺怀幽看着沙盘上各个地方插着九支带有曲字的小红旗,剑头轻轻的来回拨动着离郡都最近的那枚旗子。
忽然剑气一开,那柄旗子被剑气砍断。
念善吃着一口馒头撇了一眼。
曲家有九子,曲老儿那代因为手段凶狠而专门被派在贫瘠之地压制各种匪患凶徒。
而到了晋阳皇这代格外的重用曲家军。
而这次派来的就是曲家最凶狠的那一位曲老九。
念善也注意到了竺怀幽那双眸子在看到曲字的时候双目是血腥的充满着凶杀。
竺怀幽换上一声黑衣,念善急急站起。
“你不要来!”
竺怀幽轻声说着。
念善皱着眉头。
“曲老九一个人就不好对付更何况他身边还带了些人!你只安心些等着我回来便可!”
念善坐下咬了一口馒头。
“那你可记住,天明前你若还没回来,我就要准备跑路了!”
“呵~~”
竺怀幽忍不住的轻笑出口。
“那可有点不好跑路!”
说罢消失在雨夜中。
念善放下馒头口中如含干土难以下咽。
他去就让他去了,什么不回来就跑路,不是应该现在就跑路吗?
念善愤恨的站起来,脚还没迈出房门又坐回到凳子上,这样坐不舒服那样坐也不舒服。
所以来到了沙盘前将所有的曲字旗子全拔下来丢了才舒心。
蹬掉了鞋子躺在床上,双目一闭,闹钟闪过很多事,就是无法入睡。
打开窗望着雨下的更深的夜。
念善啊念善你什么时候这么耐不住性子了,做偷的最重要的就是耐心啊,不能过几天好日子就忘本了啊,吃饭的本得时刻记着啊!
念善说着回到了床上闭目睡了过去。
待醒来之时,天色蒙蒙亮。
而篱落和胡斐也都不见了,想来也是被竺怀幽带了去。
府里的奴婢送来的早膳也吃不下,她是不是生病了!
念善摸着自己的额头。
趴在桌上望着天色渐渐明亮起来雨还在下着,只是相对于昨晚要小了些。
只听外面有动静,念善急急走出去看着。
只见孩子们偷偷的在门口瞧着念善。
“干嘛呢,今日这么晚还不去学堂!”
念善叉腰一指,孩子们纷纷往后跑去。
小米粒眨着眼睛。
“怎么了?”
念善努力的压下心中的怒气笑说着。
“姐姐,怀幽哥哥不在吗?”
“不在!”
“怀幽哥哥又去打坏人了吗?”
“嗯~~~”
“他会好好回来的吗?”
“不知道···”
念善脸色一沉。
别死在外面了,不然她就要带着孩子另做打算了。
“哦!姐姐,我去学堂了!”
“嗯小心些!”
念善叮嘱着。
刚准备回屋,只见长廊那头满身湿漉浑身血腥的人摇摇晃晃的走来。
念善本能的往后退了退,定睛一瞧时便急急奔过去几乎快要跌倒的竺怀幽。
“你····你····”
念善有点语无伦次,竺怀幽满身是伤,身上雨血浑浊。
“我···终于报仇了”
竺怀幽疲惫的说着,手里紧紧的抓着曲老九的一颗脑袋。
念善望着竺怀幽手背上的伤深可见骨,泪不自觉的流了出来。
而怀里的竺怀幽早就昏迷不醒了。
“胡爷爷!”
念善大声的叫着。
只见胡管家背着同样身负重伤的胡斐急急跑来。
在见到竺怀幽的时候更是心中大惊。
念善忽然一愣。
“赶紧叫大夫!”
念善自己背着竺怀幽连拉带拽的往屋内的床上奔去。
能请到的大夫全都请来了,房间里来来回回的跑。
看了竺怀幽又去看胡斐,又去看篱落。
这三个人安然无恙的出去,全都身负重伤昏迷不醒的归来。
念善心里着急,也一刻也不敢打扰大夫的救治。
忙了一个上午总算是将竺怀幽的血止住。
所有大夫都抹了抹额头的汗,嘘了一口气。
“块给大夫们安排午饭,大夫们辛苦了!”
念善急急安排着已经劳累不堪的大夫们。
看了看竺怀幽,咬着唇在怀里摸索半天。
“便宜你们了”
小瓶子里倒出来的就三个小丸子,是重赏之下保命用的。
丸子在竺怀幽嘴边放了放,又舍不得的收了回来,最后一咬牙给塞了进去。
然后跑去找老管家。
“胡管家,将这个丸子给胡大哥吃下,保命的!”
胡管家一听保命二字颤抖着手结过急急给胡斐服下。
而篱落被安排在了客房。
念善也给他服下。
心中的泪水都流出来了。
这个····可是她从二丫那偷来的,但凡好东西二丫都给,这个二丫是怎么都不给的东西,她冒着决裂的风险偷了过来,虽然后来二丫也知道了,可若是让她知道她让除了她以外的人服下,她定会跟她决裂的。
念善望着竺怀幽的手背那一处被包好了却还是渗着血的伤口,眉头一皱。
为竺怀幽解开,那白森森的骨头肉眼可见。
念善心中一紧。
从怀来掏出瓷瓶来,这可是她前段时间去堂主房间偷出来的最好的创伤药。
小心翼翼的倒上。
“嗯~~~”
昏迷的人痛苦的一哼,眉头紧紧的皱着,额间细汗瞬间溢出。
念善更是手中颤抖不敢乱来,一点一点的撒上,轻轻的吹开。
又打来一盆温水为竺怀幽擦着额头不停冒出的冷汗。
连着数日,竺怀幽寸步不离的守着换药。
累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休息了没了。
昏昏沉沉的趴在了床沿睡了过去。
竺怀幽皱着眉头睁开眼,眼中血丝布满,脸色苍白。
偏头望去,只见床沿上趴着轻轻鼾声的念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念善旁边就是触手可及的一张小桌子,桌子上放着一碗没喝完的清粥,那晚粥的旁边放着一方早就脏了的帕子。
竺怀幽心中一暖。
想要抬起手,却发现疼痛难忍。
轻声的闷哼还是将熟睡中的念善唤醒。
“怎么了,怎么了?”
望着迷糊中的念善带着担忧和着急竺怀幽忍不住的轻笑一声。
“你醒了?”
“你醒了!”
又最初的茫然后后面的欣喜。
念善算是彻底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