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阳东升,白府小姐遇刺而死的消息迅速传开。
虽然多数人不知白府到底是做什么的,但都知道其在郡城地位不凡。
行凶之人杀了人还不够,据传还砍下白小姐一截小指,夺了白府家传的云簪。
白家家主痛失爱女悲愤欲绝,闭门谢客,动用人脉关系开始追查行凶者。
在转星楼二楼吃早食的念依依听见这消息时,笑意阴狠,又有些得意。
就算神秘小童跟着那白府小姐又如何,要她死,她还不是乖乖归西?
神秘小童向来只帮人成愿,不救人性命。
念依依知道这个规则。
她心情极好的吃完东西便回房等着,打算再赌一赌尚故北会不会来找她。
很快,有人敲响了她的房门。
尚故北面色铁青站在门外,让随从在门口等,自己进入屋中。
他想了一夜,放着被自己玷污了清白的姑娘不管,他做不到。
良久,尚故北自客栈离去,脸色比来时更难看了几分。
念依依冷眼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唇角忽而扬起笑来,尚故北答应给她个名分,但做侧室她可不甘心。
她让阿柳收拾了东西,出发回梓镇。
到了念府她就将尚故北打算娶她的事告诉她爹娘,把两个人高兴得恨不得敲锣打鼓,让全镇的人都知道自家女儿要嫁入玉庄做少夫人。
念依依没告诉他们只是个侧室,这还没到最后,她也不可能对少夫人之位就此罢手。
天黑之时,阿柳给府内护院和巡夜的送去宵夜,说是小姐慰劳他们的。
众人见了烧鸡好酒,不疑有他,纷纷聚在一起喝酒吃肉。
白日舟车劳顿困乏的念依依早早睡下,打发阿柳也回去休息。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念依依的屋门被轻轻叩响,已经躺下的人立时起身开门,来人黑衣蒙面,不发一语的交给她染血锦帕包裹的东西。
念依依打开一看,是一截血迹干枯的手指和一只云簪。
男子沉声:“我带人来取报酬。”
念依依冷笑一声,将断指往院中一扔,上前用脚狠狠将其碾踩入泥土里。
“随我来吧。”五千两银子太多太重,又显眼,她昨日到了郡城就找胭脂铺掌柜,让掌柜知会云渺阁,事成之后自行来念府找她取银两。
念依依带着刺客潜入她爹娘所住的院子,库房就在主屋楼上。
念老爷念夫人此时睡得死,念依依晚饭时在她爹娘茶里加了点东西。
此刻那群喝了酒的护院也该睡得不省人事了。她笑了笑,推开主屋的门,带着男子明目张胆走过她爹娘的床前,自一侧的楼梯上去。
库房门前,她从怀里拿出了钥匙,轻车熟路打开锁,推门而入。
库房内大大小小堆满了箱子,放的皆是这些年念老爷精打细算赚来的银钱。
念依依指着左侧排列整齐的小箱子:“黑木箱里都是,一箱是一千两整,你拿走五箱就是。”
男子走上前一一打开箱盖,确认了其中装的都是白银后,他取出一枚金叶子放在唇边吹响一声,瞬间一个黑影推开窗翻身而入。
二人麻利地清点一番,确认无误后拿出绳索将箱子分作两摞捆起来,一人扛了一摞跳出窗户匆匆走了。
念依依关好窗,将房门虚掩上。
毕竟是五箱银子没了,不若她平日几锭银子散拿一时半会儿发现不了。
明早就会被她爹发现丢了一大笔银钱。
她笑笑,把玩着库房的钥匙,就折身下楼顺手拿上屋中的茶壶和两个茶杯,走出屋外往石桌前一坐,慢条斯理倒了壶中冷茶来喝。
阿福哆哆嗦嗦的走入院中,他不知今夜是怎么了,府内安静得出奇。
念依依披头散发一袭青衣坐在石桌前,见他进来就对他柔柔一笑:“阿福,过来。”
阿福吓得大气不敢出,这可是老爷夫人的院子啊!她怎么敢让他这时候来此,难道她对老爷和夫人……
阿福不敢再想下去。
念依依指了指早就给他倒好的冷茶:“喝点水,我且慢慢告诉你今夜叫你来此是为何。”
阿福耷拉着肩垂着头走过来,院中漆黑一片,借着月光勉强看清茶杯放在桌上哪个位置。
他犹豫起来。
念依依白了他一眼,自己一口气喝完杯中茶,又倒上:“怎么,你要违抗我的命令?别忘了那几个人是怎么死的,死在谁手里。只要我愿意,我也可以现在让你尝尝同样的滋味。”
阿福浑身一颤,不敢再多想,端起茶就一口饮下。
看他喝了茶,念依依很是满意,幽幽道:“你之前帮我做了许多事,你很怕是吗?”
阿福没敢回答什么,念依依的喜怒无常他是知道的。
“我再过不久就要嫁入金缕玉庄去,念在你之前的辛劳,还有我可怜的月云惨死的份上,我帮你离开念府,此后尘归尘土归土,各自过活吧。”念依依叹了口气,起身往屋中走:“随我来。”
阿福心惊胆战跟了过去,他听念依依的话,难道是要放过他了?
念依依从她爹娘床头的雕花木柜中翻出一只上锁的木盒,又到一旁挂着的衣服上摸索一番,找出一串钥匙来。
熟练的取出其中一把钥匙将木盒打开,里面放着一叠卖身契。
之前卖身契失窃逃了十二个丫鬟,年老爷就气得将剩下人的卖身契全锁在盒子里,原本是放在进门的书柜里。
念依依找出阿福的卖身契,又让阿福跟着她上楼到了库房门口,推门而入。
阿福茫然无措看着念依依从放在木架上的小盒里取出一叠银票朝他走来,他心中愈加害怕。
“我方才说的要放你离开念府的事,其实我确实打算这么做。”念依依将银票和卖身契一股脑强行塞给他:“但,我还需要你最后帮我一次。”
念依依漆黑的瞳里显出狰狞,阿福心惊,扔了被强塞入怀的银票,起手就掐住念依依的脖颈。
“你害了这么多人!还想我帮你做恶?”阿福狠狠看着她因窒息而痛苦的脸:“今日你就随我一起下地狱,给月云他们赔罪去吧!”
念依依面色扭曲,可唇角却冷不防上扬,阿福没看出她是在笑,只狠狠加重了力道。
下一瞬,换阿福痛苦了。
他突然感到天旋地转,五脏六腑钻心的疼起来,瞬间抽干了他全身气力,整个人迎面倒下。
被松开脖颈的念依依快速避开倒下的人,揉着脖颈大口呼吸,咳嗽几声后,定了定神,冷眼看着地上因痛苦而不停翻滚的阿福。
很快,他就不动了。
念依依笑,将散落在地上的银票和卖身契捡起来又塞进阿福回怀里,拍了拍衣袖就匆匆回到自己房里。
凤允坐在雾车内,手肘杵着黑木箱,等着初观回来。
身侧黑曜一身夜行黑衣端坐着身子在发愣,他从昨夜到现在,一直就处于神游太虚的状态,就连方才和初观去取银子也在发愣。
凤允终于忍不住拍了拍他:“黑曜,非人之物昨天欺负你了?”
黑曜眨了眨眼,摇摇头。
“那你在发什么呆?”今天他东西没吃,水也没喝几口,凤允担心再这样下去他真会饿傻。
“浮华说,上界下了诏令。”黑曜僵着脖子转过脸去,凤允一脸‘所以呢’的表情看他:“一旦发现诏令所指之人,就地格杀。”
“所指之人是谁?”先不说这上界诏令是什么,能让黑曜如此失魂落魄,事态应该很是严重。
“我和她。”
凤允心下一顿,她?黑曜要找的饲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