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春风飘过,翠玉阁的大门缓缓拉开,慕容嫣一路小跑着出来,如今的她,身上着一身淡紫色的衣衫,跑起来衣衫上绣着的玫瑰显得更加的灵动娇艳。
她有着俊秀的脸庞,粉嫩的似都能挤出水一般的皮肤,一双玲珑有致的丹凤眼,再加上清秀的小瑶鼻,如今那一对柳叶眉已经格外的舒展,粉嘟嘟的小脸上洋溢着青春的气息,慕容嫣想着,活着就是好,重生这一次,绝对不再这么简单的活着。
翠玉阁是她和她母亲居住的房间,由于慕容嫣是护国公慕容剑南的嫡长女,虽然自从左氏迁出护国公府之后,住在玉仙观中,刻意的隐瞒了她的身份,可是每年护国公慕容剑南都来,一个护国有功的护国公经常到道观里来做什么,一来二去,玉仙观观主妙净道姑自然能听到一些风吹草动。
这翠玉阁冬暖夏凉,是玉仙观中最大的阁子,用来招待护国公的正妻也正合适,再说既然左氏刻意隐瞒了身份,但是道观中的人众早早就看出了左氏与慕容嫣的不一般,以往对待左氏与慕容嫣都格外的尊重不已。
有一年当朝驸马携公主朦胧公主偶然来到玉仙观,观主妙净道姑都没有让她们住到翠玉阁来,只说翠玉阁中住了贵客,实在不方便招待公主与驸马,气的驸马气呼呼的打伤了好几个婢女。
可是没想到碰上妙净道姑软硬不吃,还真是丝毫没办法,哭也不行,求也不行,在玉仙观中连晚饭都没吃就携着公主下观去了,临走还让妙净道姑好看,而那时在翠玉阁中住着的自然是左氏与慕容嫣,可见在观主心目中左氏与慕容嫣的地位之厚,在这之后,众人对左氏与慕容嫣更加尊敬了。
“宝珠”慕容嫣心花怒放,几乎一路狂奔到一个女子面前,张大了怀抱紧紧的将她抱住,却感觉到那小女孩一脸错愕的看着她,眼神中都有一丝惊恐。
“慕容小姐,你这样抱着她可不太好,她毕竟是个丫头,衣服上都步满了灰尘,瞧瞧,你的新衣服都快被她弄脏了呢”
“对呀,慕容小姐,她就是个下贱的丫头,你可莫失了你的身份啊”
刚才慕容嫣一路小跑过来的时候,早就注意到周围的女子,只是她混不在意,这些人前世里与她都没有什么关系,现在与她有关系的只有面前的宝珠罢了。不得不说前世里,她的母亲虽然不喜父亲纳妾,可在这道观中又有哪几个人不知道慕容嫣的闺名,即使没有见过其人,那名字也是如雷贯耳。
“宝珠”慕容嫣低沉的道,这个名字在心里虽然不曾百转千回的喊上几千遍,可是如今能活生生的看着宝珠,想起宝珠挡在她面前,尽管身上挨了一百棍子却依然保护着她,死的那一刻都是为了她而死的,一时间也是百感交集,说起话来都有些语无伦次。
“小姐......这样......不太好”慕容嫣静静的看着,宝珠由于被她抱得太紧,一双粉脸已经涨的通红,可是看着慕容嫣却永远在她面前总是那副怯生生的样子,风一吹,格外的让人怜爱。
“宝珠,跟我去荷花池吧”慕容嫣也不去看旁边的人,她自然知道,如果她记得没错那一日她大概落水的地方就是荷花池。
“慕容小姐,你身子刚好,那荷花池你还是......”
“对呀,慕容小姐,荷花池那水毕竟太深,还是......”
“谢谢你们,有宝珠在我不会有事的”慕容嫣露出淡淡的笑容,那笑容自然如沐春风,在众人看来却格外的诧异与惊奇,从前慕容嫣可几乎不会对她们说谢谢,跟她们这些人也几乎没有任何交集。
“我是不是听错了,慕容小姐对咱们说谢谢,你快咬我一下或者打我一下”
“我还想让你咬我一下或者打我一下呢,慕容小姐真的对咱们说谢谢了?”
当今大梁重视道教,女子也可入道观当女冠,道姑正式称谓为女冠,只不过人们当时爱以道姑称谓冠中女子,一来二去女冠也习惯了这种称呼,反而觉得更加亲切,而入道观又有出家与不出家之分。
出家则恪守道观观规,着道袍、蓄长发、挽成髻,食素食,禁婚配,终生居道观中,而不出家就没有那么严苛的要求了,道袍可穿可不穿,不必严格吃素食,可婚配,可常来道观,或久居,或到道观住上几月,而左氏就属于不出家道姑。
当地人常将不出家道姑称为居士,所以左氏在玉仙观中也经常被称之为左居士,而现如今玉仙观中居住的居士还是特别多的,而那些居士的孩子有的就如慕容嫣一般的年纪,刚才众人都眼睛灼灼的看着明艳动人的慕容嫣,或喜或怒或嫉妒,各种复杂情绪都有。
但是更加多的就是一种羡慕,所以当慕容嫣皓月般的唇齿简单的说出那两个“谢谢”二字时,周围已经是鼎沸之势,素来一向孤傲又身份高贵的慕容嫣,居然还有如此亲民的时刻,众人仿佛都觉得如梦似幻一般,别说是众人,就连被慕容嫣拉着的宝珠也是一副浑浑噩噩之色,慕容嫣软滑无力的小手,却让宝珠觉得如针刺一般的痛苦。
慕容嫣坐在荷花池边的凉亭上,几乎是一路狂奔携着宝珠而来,她自然能感受的到,宝珠那一直颤抖的身体,仿佛离荷花池越近,越来越能看到她那双避如蛇蝎的眼神。
“那日是你故意带我来这荷花池边,故意使我落水的吧?”慕容嫣仍然微笑着看着宝珠,笑容如霁月一般,柳眉微簇,没想到如今与宝珠今生的见面,竟然是如此这般,这也是让慕容嫣所始料未及的。
“小姐,我......我.......”慕容嫣看着宝珠“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豆大的泪滴顺着脸颊滚滚而落,蓦然的让她想起,宝珠死的时候,泪水血水汗水都已经将她整个面庞打湿,只是如今面前宝珠晶莹般的泪却又让她觉得格外的痛惜,甚至胸口处都感觉微微有些隐隐作痛了。
“你说吧,是谁让你来害我的?”其实慕容嫣刚醒来时并没有想太多,只是还依偎在左氏的怀里,母女重逢,倍加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