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看完包拯递交的奏折状纸,脸色铁青,心中怒急。此时大朝会上除了各郡守,以及为数不多的几名镇守边界的将领,几乎都在朝堂上。
扶苏冷着脸问包拯:“此案你刑部如今可已然查清?”
“启奏吾皇,臣接元府状纸后即刻便差刑部吏员前去查证,也曾派巡捕去刘家救元氏。然刘府之中并未寻获元氏之女。先前愿为梁家做证之商户也一夜之间全部翻供。而今刘府反告元家与梁氏诬陷。一众商户也称当初受梁家收买才甘愿出证。”
“哦?难不成包卿你便要凭这些说辞,当朝参奏杨国忠不成?”扶苏自然知晓,铁面无私的包拯,绝不会仅凭推断便当朝参奏,当然扶苏心中也明白,包拯如此弹劾参奏杨国忠是何用意。
眼下此案已闹到刑部,自然已是满城风雨,而偏偏刑部却查不到有利证据,此案已使包拯陷入困境。
想来包拯应是有所忌惮,杨国忠乃是后宫宠妃杨玉环之兄,是皇亲国戚。再则杨国忠闻听包拯勘查此案,必然是早已同刘家串通,收买证人转移元氏,掩盖罪证。若刑部查无所获,此案必然会以梁家枉死元氏蒙冤不了了之。
包拯当朝参奏,难免朝堂上会有人将此事通告于杨国忠。若皇帝严令刑部彻查,杨国忠必然想尽办法掩盖一切罪证,元氏之女甚至也会丧命。而包拯若不参奏,又无法将此案查下去,如此不了了之却非包拯之所为,反而会让杨国忠起疑。此时包拯将此案推到皇帝跟前,便是想要皇帝帮刑部演戏,演一出能令杨国忠放松警惕,而又能查清此案的戏。或者说包拯是想要皇帝亲自彻查此案。
扶苏暗自揣测:“包拯身为刑部尚书,掌管天下刑狱诉讼。而今毫无头绪,便敢如此草率当殿参奏国舅杨国忠,定然是想要朕查清此案。莫非此案还关联其他官员或者皇亲?否则依包拯秉公执法的性格,单单一个杨国忠,包拯势必会将案子彻查个水落石出后,才会据实禀奏,倒时包拯便不只是参奏,定然会拿出真凭实据当朝请旨处置杨国忠。”
暗暗思索到此,皇帝心下已明朗该如何去做。当然,包拯是吃准了皇帝定然不会包庇杨国忠才如此行事,否则若皇帝一道诏书,让包拯就此结案,那时包拯白白得罪了杨国忠却还不能将之绳之以法,岂不是凭空为自己埋下祸端?。
包拯闻听皇帝如此一问,当即拱手道:“梁氏一门三口之家身死,此事乃是千真万确。臣无法将此案彻查是因证据被毁,臣以为,若此案属梁元两家诬告刘府并杨国忠,绝无可能搭上梁家三条人命。”
“哼!以为?莫非包拯你是要朕凭你所自以为,便要将杨国忠罢官查办?毫无真凭实据便当朝参奏朝廷命官,包拯!枉废朕命你去执掌刑部,让你掌管天下刑狱诉讼!”皇帝已是语气带怒。
“陛下息怒,微臣……糊涂!请陛下恕罪!”包拯见状,忙跪地请罪。
“哼,刑部执掌国法刑狱,而如今,你刑部尚书包拯!毫无实据便当朝参奏!此何异于污蔑中伤?朕限你刑部三日内,将此案告破结案。若三日后包拯还是找不到元氏之人或尸首,依然毫无真凭实据,包拯你便自己摘了官帽脱了官袍,将自己下狱去吧!”
“臣……领……旨!”满朝文武大臣皆见皇帝此时面色阴沉,双目中已是闪着怒火,显然已是怒急。而包拯此时额头见汗,战战兢兢跪地不敢起身。
皇帝见无人再开口,便示意王承恩退朝。当先冲包拯冷哼一声甩袖转身而去。
及至下朝,皇帝命王承恩暗中宣魏征,寇准,狄仁杰,包拯,张承业等人进宫,御书房见驾。自己闪身向宁贵妃杨玉环所居住的宫殿“太真宫”行来。
此时杨玉环正在宫中教七岁的四公主秦如烟识字。忽听殿外有内监高呼:“陛下驾到。”杨玉环忙起身牵了公主的手,朝已一脚踏进门来的皇帝跪拜:“臣妾(儿臣)叩见陛下。”扶苏忙一把在地下捞起那粉雕玉琢般的女儿,轻笑着抱在怀中逗弄,边对杨玉环道:“爱妃平身。”
眼下后宫嫔妃虽已不少,但是因为前生记忆,扶苏还是很偏爱“四大美人”和“四大妖姬”以及陈圆圆李师师这些艳名卓著,美色之名远胜于其他妃嫔的千古祸水红颜。其实诸如文姜宣姜,羊献容李祖娥元仲华等人姿色并不逊色于冯小怜赵飞燕赵合德等人,完全不分伯仲,但毕竟“四大美女”之名已在数千年来历史中的美女榜上,稳稳排在首位。这种心里作用下,自然扶苏从心里也就觉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是所有妃子中姿色为最的。平素自然宠幸的次数也就偏多一些,宠爱也自然更深一点。
扶苏抱着女儿,如烟也在父皇怀中被逗的嘻嘻巧笑。“烟儿,你母妃教你识字,可学得多少字了?”
“回父皇,母妃已教儿臣识得《识字书》上三百余字。”自扶苏登位,实行新政以来,便废除先前“师古”之策,令礼部招募民间学士,搜集整理编写各种文献,除农业,占卜,和秦书之外,诸子百家各种文献,以及兵法,历史,诗经,歌赋,春秋等方面的典籍文献,甚至一些民间谚语,奇闻,和先前七国中流传的各种文献都得到了修复和整理,随着扶苏“发明”的印刷术出现,各种文献典籍更是被刊印成册,发放各地学宫,更是诏令文士编纂《识字书》《算术》作为儿童开蒙的教材在全国推广。让天下人的素养和文化水平在十年内都有着很显著的提高。
“哈哈,好,朕的烟儿真是聪慧。”扶苏宠溺的轻轻捏了一下女儿娇嫩的小脸,然后转身看了一眼杨玉环,漫不经心的问道:“爱妃有多少时日未曾见过母家之人了?”
“回陛下,蒙陛下隆恩,准许妃嫔亲眷探视,每月阿母和阿姐都曾入宫探视,臣妾数日前方见过母亲与家姐。”
扶苏曾下诏所有宫中妃嫔的娘家女眷,每月都可以进宫探视,甚至在尚宫监处报备登基后,可以在妃嫔宫中侧殿小住几日,而父兄等男眷则是每一季可在前宫“怀恩殿”中接见一次。
扶苏见杨玉环如此回答,稍作沉思又轻声道:“咸阳令可曾入宫探视?”
“臣妾堂兄?”杨玉环本能的出口,然后稍稍垂下粉颈,轻声道:“自堂兄放任以来,曾让人来求见过数次,想入宫探视臣妾,也曾数次托阿母和阿姐们带话来,只是臣妾身为陛下后妃,而堂兄为外臣,臣妾不便与之相见。故而都推辞了,向来未曾见过。”
扶苏心中一怔,转眼盯着杨玉环道:“这是为何?莫不成爱妃与咸阳令先前有隔阂?”
杨玉环伸手将如烟接过,转而让宫女带公主出殿外去玩耍。方才转身道:“臣妾自少时,逢先皇雄扫六合,有幸入选宫中,为诸王子储妇备选,后虽幸免于少子胡亥之祸。却遭恶奴刘宝之乱,虽有父母时常惦念,也无力扶助,族众更是无人问津,那时臣妾纵死在深宫也不会有人替臣妾垂泪。幸臣妾经九死而复生,蒙陛下垂幸宠臣妾甚厚。本想为陛下诞下皇子,为皇家开枝散叶报答陛下厚恩,未曾想臣妾不争气仅得一女,蒙陛下不弃,仍恩宠有加。今陛下后宫虽佳丽丰裕,对臣妾仍可称恩宠贯绝。堂兄虽小有文采,然臣妾自幼时便知其秉性才能皆难比司马欣,欧阳修之流。陛下爱屋及乌,因臣妾之故,厚用其为一地大员,又是京师重地,此恩殊厚比天高。若臣妾再时常与之相见,恐其依仗臣妾之故,行为娇纵,反误陛下国事,甚者行出不法之举。况他与臣妾自幼并非亲厚,无非陛下宠幸臣妾,其欲以臣妾后妃之身为之依仗罢了,臣妾虽愚钝,又岂能不知此故?又岂会以族之远兄而误夫君恩爱?故不见之。若日后他倘有行差踏错,也怨也怪不到臣妾身上,陛下也不会因他之故而冷落了臣妾。臣妾自然也无需为之介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