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几人说话的声音,慕父慕母便知道是自家女儿回来了,不由的欢喜起来,匆忙下了楼。
慕母扑了过来,直接将小寒紧紧揽进怀里,念着:“我的果果,可想死阿妈了。”
小寒其实很少跟别人肢体接触,也习惯于保持与他人的安全距离。可即使是炎热的夏天,被她抱在怀里,也不会有抵触的情绪,反而感觉很安心、很踏实,像是抵达了最安全的港湾。
乖巧的任她抱了会,突然感觉手臂被拧了一下,小寒“嘶”的喊了一声。
“你这个坏娃子,要出门也不知跟阿妈提前说一下,害我们担心好久。还是那个叫楚……楚什么的来跟我们说了下,说带你去医院做复查了。”慕母轻轻拧了她一下,看她疼的叫出声,又开始心疼起来,心里懊恼自己下手没个轻重,低头去看,她细嫩的皮肤上果然红了一块。
慕父也跟着道:“是啊果果,下次出门一定得告诉我们下,你阿妈急的差点就要报警了。后来楚军官来解释了她也不相信,还把人家的身份证、军官证验了好几遍,才放下了心。”
“噗——”想到楚谨行被慕家人围着“查户口”的那个画面,小寒不禁笑出声。
“果果!你这怎么回事!怎么……怎么受了这么多伤!”慕母这一看不要紧,瞅见了慕果胳膊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又往她脸上一看,紧张道“怎么连脸上也伤了!”
之前怕家里担心,小寒特意借用了别人的粉底,将脸上红肿的伤口边缘遮盖了一下,没想到还是被看出来了,她捂住脸上的伤口道:“阿妈我没事,只是不小心摔了一下。”
慕父也看到了她身上的伤口,也是一脸紧张,说道:“摔的也太严重了吧,这么多伤口,你快带她进去检查检查,看看还有没有其他没发现的地方。”慕父催着慕母。
“阿妈、阿爸,我真的没事。”小寒作出无力的抵抗,但仍被慕母拉着手拖进房里。
“不行不行,快跟阿妈进去。我可得好好检查检查,万一其他伤的严重可要去医院看看啊。”
“阿妈,我刚从医院回来的,医生已经给处理过了。”原本以为自己是慕果的时候,还可以心安理得的被慕母照顾着。可自从知道她是小寒之后,心里便觉得有些尴尬,毕竟她顶替了人家女儿的身份,享受着不属于她的亲情和宠爱。
可慕母仍然把她当做自家的小女儿疼爱着,进了屋就催着她把衣服脱掉。
要说慕家家里,最能让小寒“屈服”的那绝对是母上大人了。没办法,她只能掀起外衣。
这下慕母看见了她腹部和背部的大片淤青,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额外刺眼,心疼的她直抹眼泪,哽咽道:“果果,这怎么回事啊!伤的太重了吧……这看上去,好像不是摔出来的吧?”
让她稍微看了一眼,小寒就把衣服放下了,安慰道:“阿妈,这是光线的问题,看着伤的重,其实一点不疼……您快别哭了,真是我走路不小心从坡上滚下来,磕到了小石头上。”
“走吧,走吧,医生都说这是小事,稍微养几天就好了。”小寒推着她出门,转了话题说道“阿妈,今天中午吃什么啊?好几天没吃您做的饭,我都有些想念那个味道了!”
听她这么说,慕母破涕而笑,又满足又得意,说道:“你这个馋娃娃,还是阿妈的手艺好吧。”
“可不是,我阿妈的手艺无敌,满汉全席都不如阿妈做的好吃。”小寒认真的点头,终于把慕母哄开心了。
待她走进灶房,小寒转身去找慕父。有些事情,早晚都得说清楚,不如就勇敢点面对吧。
她从屋里找了一圈没看到人,下了楼才看见慕父坐在竹楼厢房台阶上,一手拿着烟管,另一只手里搓着烟丝,加到烟斗中点上火,随着烟嘴端不断吸气,那火光一明一暗,一缕烟气便袅袅升了起来。
小寒走过来,坐到他身侧的竹梯凳上。
慕父正专心的点着烟,等了一会仍没有听她说话,便转过头看自家女儿,只见她目光深沉的望着远处。
他心里有些纳闷,问道:“果果怎么不开心了?”
明明她的表情平淡如常,很难被人窥到心底的想法,未料慕父竟发现了她此时有些低落的情绪。
小寒抿了抿嘴角,沉默半晌,终于开口说道:“其实,我,不是慕果。”
慕父大惊失色,声音不由的提高,说道:“别瞎说,你是果果啊!难道……是你大哥又跟你胡言乱语什么了吗!他这么大的人,还没点数……等他下次回来,我好好说说他!”
骂完老大,又压低音量,轻柔温和的哄着小寒,道:“果果别难过,你大哥跟你闹着玩呢。”
小寒不语,看了下紧张的慕父,又把目光移向远方的天空。
一望无尽的天边,挂着几朵绵绵的白云,飞机留下的航线在中间划开,如此清晰。
她叹了口气,用轻的几乎听不清的声音说道:“是我自己想起来了。”
听到这话,慕父呆在原地,连手中的烟杆戳到地上都没有发觉。
他瞪大了眼睛,浑浊中开始泛红,眉头紧皱,挤出了深深的沟壑,嘴角微不可见的抽动了一下,眼神有些飘忽,试探的问道:“你的记忆恢复了?”
小寒看着撒落一地的烟灰,里面还掺杂着一些未燃尽的烟丝,道:“想起了一部分。”
“那你……是想要回家吗,我们,我们可以把你送回去。你走失这么久,你……你家里人肯定也很着急……”他自言自语般的嘘嘘念叨着,声音里都带出了苦涩。
小寒侧头看过去,道“我是孤儿,没有家。”
“啊!”慕父听到一愣,转头看向她,脱口而出呼道:“那太好了!”
小寒:“……”
发觉自己的话有些歧义,慕父很不好意思,窘迫又尴尬的用烟杆敲了下自己的脑袋,道:“我,我……我不是说你是孤儿好……你,你也没有家,就留在这里吧。以后,阿爸阿妈还是你的阿爸阿妈,你看……怎么样?”
慕父的眼睛闪着晶莹泪花,期待的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