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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军训是大学给他们的第一个下马威

开学紧接着就是军训。靳佳和刘诗瑶这种一路只会读书的好学生都还没有涂防晒霜的概念,第一天下来就已经晒得黑里透着红,红里浸着黑了。第二天大家都开始学着段孜孜从头到脚的抹防晒霜,可是又用力过猛,白得像一群初来乍到的女鬼。

段孜孜的偶像是大S,美容大王,而她自封为623寝室的美容天后。一套套美容增白的歪理邪说经常把辛小北她们几个唬的一愣一愣的,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军训的教官都是本校的国防生。能考上一所大学的学生,水平和视野也相差不大,所以学生们都和教官们相谈甚欢。靳佳她们班的教官是个美女教官,西安人,五官立体又好看,一度成为他们班男生意淫起哄的对象。

趁着军训的机会,班里的同学有机会正式相互认识,大家都明里暗里的开始打量身边的男孩女孩们。辛小北再度启动了她的八卦挖掘机,环顾十八圈之后,她满脸失落地得出结论:会计系果然阴盛阳衰,阳的还都很挫;内部消化是没指望了,还是要努力往外联谊。

学校食堂里都是些清汤寡水的菜,油水根本抵不住军训的高强度训练。辛小北提议大伙每天晚上军训结束后一起去学校西门口的后街改善伙食,那条被大家称为“堕落街”的餐馆宾馆一条街。班里的几个男生想跟着辛小北混入她们的“添油加菜小分队”,但都被小北一口回绝了。辛小北对待男生的态度和口气,完全取决于对方的颜值。

“男生的食量这么大,让他们参进来,我们多不划算啊!”

“还是江浙女子的算盘打得精明啊。”段孜孜一脸坏笑地盯着辛小北说道。

刘诗瑶只和她们去过一次后街,就以吃完拉肚子的理由又回食堂吃饭了。

虽然早已入秋,但是天气依然炎热。内陆城市的夜晚,白天积攒的热气在夜晚全部从地里冒出来,必须喝下几罐冰啤酒才能把心底不断往外冒的燥热给压下去。

623寝室的四个女生,连军训服都懒得换下,直接坐在一个大排档里吃着烧烤,喝着啤酒。翘着二郎腿,龇牙咧嘴地撕扯着烤肉的样子,真像一帮刚完成一天劳作需要好好犒劳自己的女民工。

狼狈不堪,却又烟火气十足。

“孜孜,快给我们说说你的帅哥男友啊,我们那天在窗台上都看到了,简直是现实版流川枫啊!”辛小北突然兴奋起来,像一直好奇可爱的猴子。

“他叫许翊,羽毛长硬了所以立起来的那个翊。我俩是高中同学,不过他成绩比我好多了,现在在建工学院。”

“这个翊字呢,寓意是敏捷的思维和渊博的见识。那天虽然只是远远的一望,但感觉得到他是个有灵气的男生。”靳佳总觉得名字能多少反映出一个人的气质。

“哈哈,渊博敏捷倒是没看出来。他是那种表面上看起来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但是其实还蛮体贴人的。”段孜孜难掩心中的甜蜜,笑起来更像是朵绽放的桃花。

“外冷内热,和邢露一类人。不过邢大小姐的热血还没看出来。”辛小北是寝室第一个敢拿邢露开涮的人。

“我热起来烧死你。”邢露毫不示弱,笑着白了小北一眼。

来自不同地方,性格和成长背景迥异的几个女孩,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关系渐渐融洽起来。好朋友的建立,是从敢打趣调侃对方开始的。

“你们都喜欢什么样的男生啊?反正我找男朋友一定要长得帅的,挽着他走在大街上,全部都是羡慕的眼光,多有面!而且你们说,什么有才学啊有见识啊,又不是一眼就能让大家看见的,你还要费事和朋友们去解释你找的男朋友多有内涵啊。”

“还有呀,就算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小孩的遗传基因考虑啊。你看孜孜就是遗传了她爸妈的好看基因,才有资本和许翊谈恋爱啊。”

辛小北得意的讲着她的择偶观,激动地连苏州话都飙出来了。

“我倒不那么觉得,我爸说了,看男生要把外貌放在最后,人品,聪明,家境这些才更重要。”靳佳从小除了对“好好读书然后去大城市发展”这一条有自己独立且坚定的认知,对其他的事情并没有很清晰的立场,所以眼下她的三观还大多数来源于父母的言传身教。

“我更同意靳佳的观念吧,我觉得有钱比好看更重要一点,哈哈哈。”邢露很直白地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其实爱情更多的是看缘分吧,有时候缘分到了,看对眼了,自己之前制定的很多条条框框都会被推翻,所以跟着感觉走就好啦,反正我们还那么年轻!”作为在场唯一最有资格发言的段孜孜,为室友们的小争论做了精辟的总结陈词。

辛小北提议,“来来来,那就祝我们都能找到自己的白马王子,干杯!”

大学比高中确实让人放松很多。成绩不再是唯一标签,大家不用挤破了头走上高考那座独木桥,远离了父母的管制和束缚,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发展自己的兴趣爱好,可以大大方方地谈论自己喜欢的男生。未来有惊喜,有挑战,有光明的前途,还有粉色的爱情。

天光悠长,等待她们的,是即将开始的充满惊喜与挑战的大学生活,与高中完全不一样的大学生活。

邢露从昨晚就感觉到心脏的微微不适,但她并不想请假,好像在和身体里的某种力量暗自较劲。烈日灼心,站军姿的时候,她突然眼前一黑,晕倒了。

班长黄兴和体育委员魏大勋急忙把邢露背去了校医院。段孜孜她们几个一方面担心邢露的安危,另一方面更想趁机躲懒,打着关心室友的名义休息一下。

好在没什么大碍,邢露躺在病床上没一会就醒了。醒来看见六个人齐刷刷的围在她的病床旁,竟有一种受宠若惊的小感动。

“干嘛一个个哭丧着脸围着我?搞得好像参加葬礼一样。”

“医生说你有严重的心肌炎,不能参加军训这种高强度的活动的,你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吗?”班长还是蛮有责任心的,口气中略带着关切的责备,像是爸爸的口吻。

“中学六年,我妈就因为这事,不让我上体育课。所以每次我都只能坐在远处的台阶上,看着他们奔跑打闹,好像隔绝成两个世界,那边是欢动活泼的初夏,而我这里是死气沉沉的寒冬。”邢露望着窗外,并不敢看向他们,脸上挂着一份隐忍的哀伤,看得靳佳有几分心疼。

“所以这次军训,我就瞒着我妈坚持参加了。我只是想给自己一次机会,看看自己的极限在哪里,也想证明自己并不是只能病怏怏的坐在一边,像个废物一样。”邢露尽力用轻松的语气和表情说出这些话,但笑着笑着嘴角又有点向下耷拉。

难怪邢露每次回到寝室都是一副脸色苍白,有气无力的样子,好像爬上六楼就已经耗费了她这一天全部的气力。她这一次晕倒倒是让她的几个室友们心底多出了几分柔软和怜惜,好像她之前所有的“不合群”“不可理喻”都是应该被宽容的。

邢露的妈妈急冲冲的赶来了校医院,焦急又生气的复杂情绪写满在略带沧桑的脸上。

“说了让你别去参加什么军训,你偏偏不听;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让妈妈怎么活啊!”

妈妈们总喜欢对自己的孩子说“你要是…那我也会…”

天下的母亲大多把自己的生命意义寄托在孩子身上,这是母爱的无私之处。

可自己还未长硬的翅膀上要背负母亲的全部生命重量,这份沉甸甸的爱,也难免成为另一种负担。

“哎呀,这不已经没事了嘛,把心赶紧放回肚子里吧妈妈。”

邢露平时对同学说话总是冰冰冷冷高高在上的语气,对她妈妈倒是格外的温柔,倒像是两人互换了角色,是妈妈在安慰受惊吓的女儿。

开学报道的那次,靳佳她们被邢露妈妈的气场震慑到,并没敢仔细打量这位彪悍母亲的样子。今天有机会近距离观察,倒觉得邢露妈妈并没有想象中富太太养尊处优的姣好面容,虽然轮廓中依稀可见年轻时应该也算个美女,但岁月仿佛格外不留情面地在她脸上雕刻,横七竖八的皱纹又徒生出几分刻薄。

接下来几天的军训,邢露都没有参加,被她妈妈接回家休养了。

靳佳也不知道是该羡慕邢露因祸得福,不用像他们一样在烈日下被虐惨;还是应该为她感到可惜,最青春的年华里却只能被小心翼翼地养在父母的温室里,不能享受到和同龄人一起挥洒汗水的累并快乐的过程。

军训结束的时候,每个人都晒黑了变丑了,虽然大家在这期间有过无数次的抱怨和想要退缩的念头,但真正结束的那一刻,又真心觉得这是人生中一次难得的体验,疼痛过后才更能感受到幸福。

美女教官换下了军装,穿上了自己的便服。不用再强装出一副严厉教官气势的何琳,变得像一个邻家小姐姐,白皙清秀的脸上写满了岁月静好的和善与温柔。

同样是研二的学生,辅导员钱静习惯对着他们摆出永远弧度不变的招牌式笑容,可笑容背后却难掩一份与象牙塔格格不入的势利和虚伪。而教官何琳虽然总是不苟言笑,可每次笑起来都特别的真诚,宛如十四岁的少女,洁白无瑕,让人倾慕。

“同学们,本次军训马上就要结束了,很开心能和大家有这么一段短暂的缘分。”

“我对你们给我起的外号也有耳闻啦,什么“灭绝小尼姑”“披着画皮的母狼”这些…其实每次看到大家很辛苦的在烈日下军训,我都觉得于心不忍。学校安排大家在入学的时候先进行军训,并不是要故意折磨大家。一个合格的大学,除了要教给学生系统全面的专业知识和社会技能,更需要培养学生的意志品质。你们所学的知识总有一天会淡忘,可是坚忍不拔的意志会流入你们的骨髓里,伴随一生。”

“所以,以后当你遇到困难,觉得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想想你当初在军训的时候是如何咬牙坚持的。好多事情,熬过那个关口,就海阔天空了。”

“好了,今天我怎么变得那么啰嗦,不说那么多鸡汤了,希望大家能珍惜彼此之间4年的同学缘分,最后祝你们都有一个开心的大学生活!”

全场动容,掌声雷鸣。

一场军训也许还不足够让我们变得强大,但至少教会了我们“再坚持一下下”。

教官说过的,这会受益终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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