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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胎儿的选择

在我心魔渐渐消失之后,他告诉我他要开始走上他掠夺者的道路了,而我作为伴随者,也必须跟着他。

白天是休息的时刻,只有在晚上我们才会出门,说实话我已经很久没进去那个左右小拇指上的戒指内的黑暗之中了。

但这次他却要我先躲在里面,不知道为什么他要说是躲,不过我并没办法阻止什么,我只是一个伴随者,或者说可有可无的附属品。

等我被他从戒指中放出来的时候,看着周围的环境,大概是医院吧,毕竟生前的我有段时间一直待在医院治疗,相当的熟悉那种味道。

而他却站在一间产房前面,招手示意让我跟过去,我看着他直愣愣地穿过产房紧闭的大门,最后还是被迫跟了上去,一进门我就敏锐的嗅到了血腥味,再看周围的情况,产妇大概是难产大出血,命丧于此的几率是非常大的。

而他怀里却抱着一个孩子,我猜得出来那就是产妇肚子里的孩子,情急之下,我急忙去抢夺,却根本触碰不了他,他的眼神第一次显得有些凶恶,然后我被看得浑身发冷,他用冰冷的话对我说:记住你只是伴随者,你没有任何能力去改变,也不要试图去改变,因为那将产生无法想象的混乱。

他和他怀里的孩子聊了几句,那还未睁开眼的孩子,竟然时不时的点头,看得我很急迫,产妇随时都有可能丧命,而他俩却如此的悠闲,医生已经产妇家属沟通过了,那可恶的婆婆却说要保小,更令我无法理解的是产妇的丈夫竟然不在身旁陪着。

等产妇家属签完字之后,医生给产妇进行了剖腹产,麻醉状态下的产妇依旧感觉得到痛吧,也许她也知道自己将要死了,就像当初我一样,很无力的面对着生死,她已经在前面的顺产过程中消耗了太多的体力,已经没有力气再喊出声了,声音卡在嗓子眼里,始终出不来,我想上前帮上一把,却发现此刻的自己又变成了能力全无的幽灵,之前掌握的什么元力都像狗屁一样没有任何用处。

据说将死的人是能够看到一些奇怪的东西的,我不知道她是否能看到我,但我还是上前牵住了她紧握着床单的手,就这样我观看了一个人由生到死的过程,而始作俑者就是对面的那位掠夺者。

我并不理解好端端的,他为什么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一样,究竟哪个才是真实的他。

而产房里被剖出来的孩子却没能后哭出第一声,医生急忙进行抢救,在我以为他们徒劳无果的时候,那位掠夺者竟然轻松地揪起了那个孩子,然后把他丢到了那具身体里,完全不顾那孩子的挣扎,我从孩子的眼神里看得出来,他也是完全没想到自己究竟如何得罪了眼前这位。

只听产房里“哇“的一声,孩子活了过来,医生们好歹松了口气,如果是一失两命,那总会有些麻烦。

我以为就这么结束了,但是那掠夺者却给我使了个眼色,我们悄悄地站在一旁,我看到了死神那家伙的小弟,想来也是只臭虫精吧,不然就是和死神待在一块久了,老远的我就闻到了一股被香水遮盖的臭味,他来领走了那产妇的灵魂,一开始我就说过我是特殊的,因为灵魂并没有思想,她只是木木跟在那死神的小弟后面,穿过墙壁,消失在我们俩的眼前。

掠夺者挥挥手把我领出了产房,然后我看到了在外焦急等待的那位婆婆,她的眼里只有自己的孙子吧,毕竟产房里躺着的和她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后续的事情我并不清楚了,因为我不敢再想象,那产妇的惨象,哪怕当初面对我自己尸体的时候,我也曾有过的干呕恶心。

如果医生有些良知,是应该帮她缝合好伤口的吧,如果她的那位婆婆有些良知,是应该帮她收尸,然后火化,安葬的吧,如果她的未曾出现的丈夫有些良知,是应该为此感到悲伤的吧,如果那个孩子有良知,每年的这个时候都应该跪在他母亲的坟前磕上几个响头的吧……

我已经没了力气,被掠夺者拽出产房的时候,我发现自己一身的能力又都回来了,真是他妈的讽刺,如果说我是一个看客,那要这能力又有何用?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不适,遂又变成了那个绅士,一路拉着我的手,回到了别墅。

深夜里,他出现在我的房间里,默无声息地打开了一扇光门,带着我走了进去。

模糊的印象里,我看出来眼前的这个挺着肚子的女人就是今天躺在手术台上的产妇,旁边的那个男人应该是她丈夫吧,看似很恩爱不是吗,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一会急匆匆进来一位老太太,是她婆婆,手里拎着两斤酸梅,应该是欢欢喜喜的一家人才是,为什么有了今日这般模样。

画面一转,女人的丈夫被警察抓紧了监狱,毫无阻拦的被判了死刑,并没有人为此惋惜,因为男人干的是贩卖毒品的生意,在表面上看似做着外贸生意,私下却是一个不小的毒品头头,但女人应该是不知道的吧,她什么错都没有,男人在监狱里给他打了最后一通电话,说他生意上出了事情,暂时需要到国外一趟,有可能不能看到他们孩子的第一眼了。

一切的事情都被男人的母亲瞒着,女人傻傻地什么都不知道,她依旧安然的过着日子,等待着孩子的降生。

但画面中也存在着掠夺者的影子,他先是从女人肚子里拽出了那个已经成型的婴儿,然后抱着他看了看日后将要生活的地方和家庭,然后不知道和他做了什么交易。

同样的掠夺者的身影还出现在那位婆婆的身边,老太太在听完掠夺者的话之后,显得有些神魂游离,但是最后只见她点了点头。

自始至终,那女人都没被打扰过,没人告诉她发生了什么,她像一只小鹿般迷茫着闯进了猎人的圈套,最终丧了命。

我不懂掠夺者给我看这些的意义,当我们走出光圈之时,一切恢复如初,但我知道某个家庭已经残破不堪,某个女人命丧在产房,一切并没有改变。

眼前的这位让我有些发怵的掠夺者开始了他的表演,而这场表演似乎很成功,他像是胜利者一样,给我讲述了自己所做的一切。

他是掠夺者,他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掠夺,掠夺那些不属于他的东西,但是他觉得那样太没意思,所以他选择让被掠夺者自愿的交出他想要的东西。

那个孩子的几十年寿命,自己那位老太太的前半生的所有。

他告诉我,他跟那个孩子做了一个交易,他带着那个孩子看了看他将来出生后所面临的环境,然后让他自己选择是否降生,很显然,那孩子并不满意自己的家庭状况,一个犯了死罪的父亲,一个什么都不懂,且将要在生产时死去的母亲,还有一个善于心计的奶奶,他的选择是贡献自己此生的寿命,来换取自由。

掠夺者同时找到了那位老太太,跟她讲述了一切,那位老太太源于对自己后代的渴望,她不能看着自己的儿子进了监狱,自己的孙子又死在了产房,而儿媳妇的一切她顾不了那么多,这一切都是掠夺者想要的。老太太最终贡献了自己有生以来的所有,换取了自己孙子的降生。

我听了之后感觉有些荒谬,孩子有什么选择权,他们被十月怀胎,吃好喝好,还有不出生的道理?

但是掠夺者为了掠夺他们的生命,竟然做出了这样的事情,孩子是可以选择的,并且孩子很明确的选择了不出世。

最终的结果是,掠夺者认为老太太有生以来的东西要比一个什么都没有,简单的几十年寿命要值得多,所以他毫无信用的把小孩子塞回了他母亲的肚子里,成全了那位老太太。

说完这些话,掠夺者伸出手,摊开来,在他手里是一颗黑色的石头,似乎还在跳动。他告诉我那就是那位老太太前半生的心眼,他把东西交给了我,让我放在戒指之中,然后他穿过墙壁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我看着眼前漂浮的黑色石头,有一个疑问,那女人呢?那女人什么也没错,为什么到最后死的是她?

但夜深了,我不可能再去打扰隔壁的掠夺者,我只好收起黑色的石头,进去了戒指之中,令我诧异的是,戒指之中不再只有黑暗,而是被分隔成了一排排的书架,我随便找了一个位置放下了那颗石头,在石头前面淡淡的显露出一行文字:一位堕落者的心眼!

而我发现偌大的空间内,还有另一个东西在泛着光芒,那是一个一团和气,在它下面一行淡淡的文字这样写着:一位富贵者后半生的颓唐。

半天我才恍然,那是我哥多出来的二十年寿命的抵押物。

光逐渐暗淡,明日我还要问他关于那个女人的事,为什么最终死的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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