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妈再敢说一个字！”赵紫宜气得发疯，捏紧了拳头猛地转身朝她走去。
“啊！杀人了杀人了！”女人连滚带爬地往后跑。
“紫宜，不要管她，我们快走。”巫长命挽着她的手臂急忙道。
“你还撑得住吗？”赵紫宜回头担忧地看着她。
耳机里的声音响个不停:“巫小姐，请尽快下楼，上面的人我们会派人接管。”
巫长命摘下耳机，对赵紫宜笑了笑:“撑得住。”
两人互相搀扶着楼梯走，前方突然发出一声巨响，铁门轰然倒塌。
一个纤瘦的黑影立在阴暗处，手里的弓箭发出刺眼的红光。
“师父，我们好久不见了呢。”女人沙哑的声音在空旷的楼道里回荡着。
巫长命把赵紫宜护在身后:“你是谁？”
“才过去几百年，师父就把我忘了，善渊真是难过！”女人走了出来，英朗的面孔与数百年前的容貌渐渐重合。
“善渊，你没死。”巫长命心情复杂，视线下移到她手上的弓箭上，睫毛颤动，“你这是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师父不知道吗？”罗善渊翘着嘴角，轻飘飘地说，“我要弑师啊～”
“理由，”巫长命问，“我自认待你不错，你为什么想杀我。”
“为什么？师父现在都想不明白吗？”罗善渊脸色阴沉，“从你对善仁见死不救开始，到你收留那个孽种结束，我心爱的人死了，我最恨的人的狗杂种却活着，你说为什么？”
“善仁对你只有同门姐弟之谊，让我收养妘儿也是他最后的心愿，我没想到你会因此憎恨我。”巫长命叹气道，“善渊，你是个好孩子，只是被感情蒙蔽了。我知你心中尚存善念，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师父到现在还想对我说教，真有趣。”罗善渊满脸恶意地笑了，“你竟然觉得我还能回头，哈哈，太好笑了，师父怕是还不知道罗妘是怎么死的吧？”
巫长命蓦地沉了脸色:“是你做的手脚？”
“是啊，我就是趁乱给了她几个枪子儿，她就半死不活了。其实我也是想给她个快活，反正她也是要老死的，早点儿死不是更好？”
“善渊！”巫长命压抑着怒火，“我没想到妘儿的死竟然是你造成的，她是善仁的女儿啊！”
“她不是善仁的女儿，她是贱人生的杂种！”罗善渊恨恨地说，“只有我和善仁生的孩子，才配当他的女儿。”
她又忽地一笑:“我知道，你心里肯定恨不得杀了我，现在说这些也不过是拖延时间而已。可惜你要失望了，楼梯已经被我用法术封住了，他们全都上不来，师父啊，你要怎么办呢？”
巫长命放开了赵紫宜的手:“你我二人的事情，不要在这里解决，换个地方。”
“老巫婆！”赵紫宜抓住她的手，“你不准跟她走！”
“紫宜，你离开，说不定还能找人来救我。你也知道我的本事，她杀不死我的。”巫长命把她推开，迅速在两人直接布下结界，将她挡在了外面。
“我真是讨厌你这副面孔，如果你真有这么善良，当初为什么冷眼旁观！”罗善渊举起手中的弓箭，冷笑道，“我不杀她，我只想杀你。”
巫长命的银发被气流扬起，张扬地舞动着，她的脸色逐渐冷淡下来:“善渊，我是神，只有天道能亡我，你不能。”
“呵，你以为我还像以前那么好糊弄吗？人可弑神，神也可弑神，大羿的彤弓素矰乃神器，连金乌都灭得，你一个末神，怎么就不能亡了。”罗善渊搭弓拉箭，彤弓如血般的弓身剧烈地颤动着，洁白的羽箭横在朱弦上素光流转，“对了，最后再告诉你一件事，知道我怎么拿到彤弓素矰的吗？”
巫长命静静地看着她，乌黑的眼眶不起一丝波澜。
“你猜到了吧，是罗善儿呢。多亏你把蛇带了回去，我把罗善儿的残魂藏在里面，把你藏弓得地方看得清清楚楚。你看看你，真是可怜啊！”
“何必废话，你想杀我尽可动手。”巫长命朝前走去，“上一个拿彤弓素矰的人，早已化成了一缕青烟。”
“你说巫七，他本来就是一枚弃子，我可不是他。”
“彤弓素矰乃上古神器，单是其中一件，其神力就不是你承受得了的，你想合用，只会自取灭亡。”巫长命步步逼近。
罗善渊咬着牙拉动弓弦，“你以为我会一个人来杀你吗？我当然是做足了准备，有古神残息相助，你死定了！只要你死了，灵气就会还毁族地，我就能让善仁复活！”
“我死了，灵气只会消散，整个族地都会消失。”巫长命闭上眼睛，“你宁愿相信旁人的谎言，也不愿相信把你养大的师父。既然如此，你动手吧，看会不会得到你想要的结果。”
“你以为我不敢吗？”罗善渊狞笑着说，“我敢！”
拉紧的弦猛地松开，素矰如滚滚雷云中破空的闪电，携千钧之势袭来。
巫长命站在原地，却无丝毫反抗之力。她今夜杀了八个巫族后人，神誓的惩罚让她的四肢越来越麻木僵硬，时间越久，连走一步都困难。
若是没有遇到罗善渊，她只要修养大半个月就能复原，可现在只能任人宰割了。
她之所以还能如此淡然，不过是因为自己还有生机。
屠神岂是那么容易的，她的命与大地连在一起，身体不过是一方容器，受一箭，也不过是溃散而已，再生只是时间问题。
火辣的感觉自胸腔往四处蔓延，素矰刺入她的胸膛，身体寸寸碎裂，消散成浓郁的灵气。
那双无神的黑眸，也在最后粉碎的那一刻褪去了墨色，猛地发出一阵紫色的亮光。
飘舞的银发也与身体一样，消失在了素矰带动起的气流中。
只剩下衣袍烧尽后留下的黑灰，缓缓地飘落到地上。
罗善渊口吐鲜血，放下彤弓，取出一个小小的青铜鼎，放在地上，将灵气全部吸收进去。
她的身后浮现出一个高大奇怪的黑影，黑影桀桀地笑着:“你做得很好，有了她的本源灵气，复活罗善仁指日可待。”
“还要多谢你的神息，她一定以为自己还可以再塑灵身，却想不到我们会转化她的神力，养出新的巫神。”
“还是你狠，就算她能转生，也只是个普通人？看着自己的神位被剥夺，一朝从神变成蝼蚁，不知道这曾经的巫神会是什么反应呢！”
“一只蝼蚁，也不值得我们注意。”罗善渊收好青铜鼎，拿起彤弓素矰，“何必在意她的反应，我们现在应该尽快回总坛向圣子复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