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心？”张大中狐疑地望着他，“你又想搞什么把戏？”
“道长何必草木皆兵，我既说了谈心，就只是谈谈心而已。”黄元状笑了笑。
张大中最讨厌这种说话文邹邹的人了：“管你谈什么，不谈！”
黄元状在他对面坐下，一边往杯里倾注红酒一边语气悠然道：“道长是西昆仑掌门人的关门弟子，想必多少知道些道派秘辛，不知你可曾听说过巫族？”
“什么巫族？”张大中一脸疑惑。
“看来是不知道了。”黄元状笑着摇摇头，开始讲故事，“古时有奇人异士，能常人之所不能，本领高强，人称‘巫人’。巫人擅用术法，居于巫国境内，千万年来与世无争。谁料风云变动，九州群雄争霸，各路首领纷纷派人来巫国游说，许诺赠与巫人城池，谋与之争天下。当时巫国境内异兽众多，巫人常受其扰，闻此欣然应允。后巫人各认其主，诸多势力争斗，导致巫国分崩离析。”
“这是神话故事？”张大中听得半懂不懂，纳闷他为什么要说这些。
“先听我说完吧。”黄元状继续讲道，“九州争霸到最后，轩辕氏获胜，跟随轩辕氏的巫人没有索要城池，他们决定留在中原过安定的生活。而那些战败的巫人则集结到一起，想要光复巫国，留在中原的巫人被他们视为叛徒，双方之间爆发了一场大战。这本是巫人内部的战争，但巫人却在人间斗法，造成江水倒流、群山崩塌，无数人因此伤亡，凡人怨声载道，将巫人视为仇敌，不久之后，凡人和巫人的战争也开始了。”
“那后来呢？谁赢了？”张大中听得入迷，连忙追问，话一出口却又后悔了，谁赢还需要问吗？自然是凡人，否则怎么会有中华五千年的人类历史？
黄元状也接着说了：“凡人赢了。凡人虽不会巫术却有智慧，早前与巫人接触的过程中，他们就发现了克制巫术的方法，并找到了可以对抗巫人的武器，巫人的文明在内忧外患之中很快就没落了。但故事还没完，原先决定留在中原的巫人依旧留了下来，剩下的巫人思念故土，选择回到巫国，但巫国早就被异兽侵占，归国的巫人又元气大伤，无力对抗异兽，只能寻了一处贫瘠的土地偏安一隅，就这样过了几千年。直到巫山之上诞生了一位神女，这些巫人又有了复国的希望。”
“然后呢然后呢？”张大中看他慢悠悠地喝着小酒心里着急，催促道。
“然后？”黄元状高深地笑了笑，脸上浮起一丝讥讽，“这些巫人又分成了几派，一派想要供奉巫神，帮助他们驱赶境内异兽；一派想借巫神的力量去凡间报仇；还有一派，想成神享永生。第一派巫人与后两派巫人意见不和，被后两派联合绞杀，部分后裔逃亡人间。余下两派自称至善之白巫，哄骗神女成为了他们的守护神……唉，前几日我见到了这位神女，面色很是憔悴。”
“哈哈，你还见了神女，这牛吹的，哈哈！”张大中笑得前仰后合。
“道长不信？”黄元状盯着他的眼睛说，“道长是不信有神女，还是不信我见到了神女？道长也是巫，不至于如此蠢笨吧！”
张大中忽然停住笑，见鬼似地看着他：“你开什么玩笑呢？”
“我说了是谈心，就不会开玩笑。”黄元状又给自己倒了小半杯红酒，端起来说，“若不是巫，又怎么会从小就能看见煞气呢？相比之下，还是你们这一族更可悲，居然连传承都忘掉了，可怜你日日受着两界浊气折磨，还不知缘由，来，敬你。”
“你、你编的话我是一句都不会信的，你不就是想骗我去死界给你拿东西吗，我明白告诉你，我是死也不会去的！”张大中高声道。
黄元状笑了：“那正好，死了不就是去死界了吗，道长何时动身？”
张大中气得吹胡子瞪眼:“不去！”
“道长知道我让你取的东西是什么吗？”
“是巫神伴生神器，若找不到它，巫族乃至人族将全部葬送于那群巫族败类手中，而你一族之人惨死的血仇亦无从得报，况且，不去死界，你也至多两年可活。”
说完这些，黄元状旋即起身:“道长好好想想吧。”
关门声犹如响在耳畔，张大中心里跳了跳，犹在怀疑那些话的真实性。
只有两年可活？师父明明说他后半生无虞！
一墙之隔，黄高中把门砸得哐哐响，偏偏外面罩了一层阵法，把他弄出的动静全都拦在了屋子里。
黄元状路过门口，停下问了一句:“臭小子还没消停？”
守在门口的护卫从法阵中现身，如实回禀道:“小主人一直在说要去见他师父。”
“哼，”黄元状冷笑，“我巫罗一族的血脉怎可认他族之人为师！继续关着吧。”
“是。”护卫退后一步，身体消失在阵中。
巫族族地，宙拖着良疆的尸体走上了一处荒废已久的祭台。
祭台四周长满了血红的金灯花，风刀一割，撕碎的花瓣纷纷飘上祭台，掉落在台上纵横复杂的沟槽之中。
宙站在祭台中央的圆点上，垂眸看着手里僵硬的尸体，黑发垂落在脸颊两侧，红眸闪烁着幽光。
“你本是无辜的，但你为恶人驱使，所以我取你的命也理所应当。”
她说着，玉白的手指微松，大拇指的指甲深深划过他的脖子，“不用装了，因为你马上就要死了。”她的指甲如尖锐的刀锋，划过的地方冒出汩汩血珠，直到最后，血液喷溅了一地。
良疆骤然睁开的眼睛尚未合上，鼻息就彻底断了，他的血液淌到地上，流入沟槽，填满了祭台的凹凼。
“呕——”饶是已见过几次血腥场面的吴芳歇，闻到这股浓郁的腥味也忍不住干呕了一下，捏着鼻子难受地说，“他的血好臭！”
宙踢开尸体，退后几步:“血池里爬出来的东西，当然臭。”
她的脚刚一挪开，刚才站立的位置便开始下陷，眨眼间祭台中央便出现了一个深坑，隐约可见一陡峭的石梯通往地下更深处。
“走吧。”她踏下石阶，声音在石洞里森然回荡，“是时候查查他们的根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