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赵紫宜问起名字,金枝扬起脸露出纠结的神色:“我叫金枝呀,你不认识我吗?”
“嗤,我为什么会认识你?”赵紫宜刚讥笑完就面色一肃,“你说你叫什么?”
他们刚刚查到的杨燃的邻居家好像就是姓金!
金枝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拉着褚红白的手从窗台上跳了下来,轻盈地落到地上。
赵紫宜看着她稳当的落地动作,眼里划过一抹亮光。
风飞快地敲击完键盘,嘴角露出志得的笑,他把电脑界面给赵紫宜看:“还是我快,喏,资料。”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没有想到,他们要查的小丫头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还是以这么离奇的方式。
窗边光线暗淡,直到金枝走到灯光下,他们才看清她的长相,顿时吃了一惊。
小孩子的皮肤都是嫩嫩滑滑的,但面部缺少颜色层次就会比较平淡,可她的皮肤滑嫩得不像真人,五官精致得精雕细琢过似的。
赵紫宜端量着金枝的脸,越看越心惊。即使这张脸还很稚嫩,她也能从中看出几分她的影子,那种神似,她一眼就能认出来。
金枝背着一对粉嫩嫩的小翅膀走到赵紫宜身前,摊出了两只小手:“你不认识我,你把我的东西还我。”
“什么东西?”赵紫宜眯起眼睛里神色危险,手心里却浸出了冷汗。
金枝踮起脚用手指去摸她的胸口,要不是她的表情天真无邪,看起来就像是伸出了咸猪手一般:“在这里,我感觉到了。”
赵紫宜蓦然捏紧拳头,小丫头按压的地方,下面有老巫婆送给她的巫牌!
“你不想还我吗?”金枝睁着大眼睛问。
“这个……暂时不能还你。”赵紫宜艰难地说。
金枝神情疑惑,不懂她为什么突然难过起来,她犹豫地说:“那好吧,以后要还我。”
褚红白看她们还在说话心里着急,悄悄催金枝:“我们快点出去,不然就没时间玩了!”
金枝听完用力点头:“走,去玩!”
可惜两人最终也没能去地窖,她们在天字二号房被褚墨玉逮住了,告密者是天。
褚墨玉来的时候很生气,皮笑肉不笑地喊了一声“小白”和“丫丫”,然后一手一个把她们提溜着扔了回去,给门上了锁——没有人知道两个孩子是从窗户飞走的,都以为她们说从门口溜出去的。
对此褚红白很是不忿,甚至暗戳戳计划要在八卦兄弟组的房门上画个大猪头。
金枝看傻瓜似的看了她一眼:“你好笨,门又不是他们的,你画猪头也惩罚不了他们。”
“那我们怎么办嘛?”褚红白委屈地说,“他们告状,坏蛋,我要报仇!”
“我有办法。”金枝牵着她的耳朵出主意,“你悄悄找一个玻璃瓶,把它砸粉碎,倒进他们的红酒杯里。”
褚红白瞪大了眼睛:“丫丫你好坏!你居然是个坏孩子!”
金枝晃着小腿无辜地说:“你才是坏孩子,是你说要报仇。”
褚红白气得跳脚:“丫丫我不要跟你做朋友了!”
“你不是我朋友,”金枝散去了身上的暖意,雪白的小脸冷冰冰的,“你只是我的东西。”
那一刻,她的身上仿佛绵延出了数里冰霜,冻得人血液都凝固了。褚红白吓得发抖,牙齿轻磨着发出颤音。
这不是丫丫……
月光皎皎,穿帘入户。
金枝躺在床上发出呓语,她的脸颊逐渐丧失了血色变得惨白,柔顺的黑发也被月光寸寸染白,白得晃眼。
狭长的裂谷中,黑风呼啸,沙尘卷天。
寸草不生的陡峭石壁上贴满了血色手印,刻满了剑痕。浓稠的血液在凸出的尖石上挂出红丝,莹莹的绿光眨眼间被黑暗吞噬,风夹带着黄沙刮过,眼睛里顿时刺痛而灼热。
金枝睁眼便看见这茫茫的天地,她沉默地低下头,脚下是一具巨大的骸骨。骸骨伸展的双翼横亘在峡谷之中,翅尖深深地插入石壁,在深渊之中架起了一道栈桥。
若没有这道桥,只怕她早已坠入无底深渊摔得粉身碎骨了。
金枝恍惚地往前迈了一步,脚下突然一阵震颤,山崖两边落下滚滚碎石。巨鸟的翅骨从松动的岩石之中滑出,骸骨失去支撑如断了线的风筝骤然塌落。
恐怖的气息从深渊之中呼出,如无形的巨手捏住了女孩小小的身体,碎骨的疼痛撕心裂肺,金枝猛然睁眼,从四肢传来的麻木和酸痛令她一阵恍惚。
暖融融的壁灯还亮着,闹钟的走针声在夜里清晰可辨,隔壁还传来了金满山夫妻的鼾声,虽然鼓噪,却十分温馨。
远处突然响起几声狗吠,在深夜里显得格外旷远。
金枝失神片刻,精致的小脸逐渐染上阴霾。壁灯从侧上方打下灯光,在她的脸上投下了一片阴影,那双亮若灿星的眼眸,也隐匿在了阴影之中。
小区围墙外的灌木丛一向是流浪狗的藏身地,然而此时这里却遍地洒落着沾血的绒毛和动物的残肢,血气冲天。茹毛饮血的怪物正大口生吞着狗肉,狰狞的人脸与野兽无异。
“脏东西?”略带疑惑的童音响起。
怪物一惊,猛然回头,才发现他身后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一个小女孩。
女孩身上穿着白色的毛绒睡裙,脚上踩着一双有兔耳朵的棉拖鞋,白皙纤细的小腿和剔透的脚踝骨都裸露在外,像是落入凡间的天使。
她歪着头,目光专注地看着怪物进食的样子:“我应该要等你吃完再杀你吗,这样比较有礼貌。”
“吼——”怪物愤然起身,瘦长的身体像一只竹节虫。他低头瞪着小女孩,桀桀地笑了,“居然碰到了一块嫩肉,今晚运气倒是不错。”
怪物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尖利的獠牙,向女孩的脖颈咬去。
“真臭啊。”金枝感叹一声,两只白嫩的小手攀上怪物的脖子,眸光一沉,顿时一声咔嚓响,软趴趴的身体倒在了地上,喷溅的血雾染红了她大半张脸。
怪物甚至没来得及惨叫出声,就被结束了性命,布满血丝的双眼惊恐地圆瞪着。
金枝松了手,滴着血液的人肉皮球掉落在草坪上,顺着斜坡骨碌碌地滚了下去。
灌木丛沙沙作响,女人拂开树叶,脚步一顿,视线震惊地落到满地残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