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过将这手绝活的传给他后,道:“你虽都记住了,可要每日反复操演,方能成功。”
吴应麒心想:“这人为了我救他出去,倒也殷勤,可他好歹在战场厮杀,总不能光用这擒拿手,想来还藏了本事。嘿嘿,我探他一探。”他练得满头大汗,坐在地上,叹了口气道:“师父的恩德,弟子决不能忘。”
李过听他喊自己师父,心头一热,道:“我可没说要收你。”
吴应麒起身,激动地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日后你只要有所差遣,吴某人万死不辞。”
李过见他神情豪迈,爽快地道:“好,我便认你了。”
吴应麒忙磕了三个响头,道:“徒儿拜见师父。”
李过道:“我信你义气,收你为徒,你当把我的教诲牢记脑中。我问你,满清鞑子该杀吗?”
吴应麒小声道:“该。”心中却道:“老妈,外公,外婆,我这被逼的,违心话,你们也不在这时代,不可相提并论。”
李过道:“大明虽说不仁,也轮不到鞑子乱我中华。”
吴应麒恭顺地道:“是。”
李过道:“你起来。”心想:“我观他数日,理该不是奸邪之辈。他要是一心向善,与吴家撇清干系,倒是个可造之材。我教他本事,让他谋夺王位,日后不正操于我手?他到底是汉人,日后起兵灭清当有一番作为。”
吴应麒本想求他再教一门功夫,却又想:“求的太急,他当我另有所图。”他就此别过,连着数日未见过李过。
关云鹏已能走动自如,见吴应麒竟一直在练习擒拿手法,便问:“往日未见吴爵爷练过,是王府的武师教的吧?”
吴应麒心道:“这人一板一眼,我若说找败军之将学的,他或会阻拦。”他笑道:“那是自然,往日贪玩,耽了功夫。眼下想想用来防身正好,便耍他几手。”
关云鹏道:“学武自然有用。”他顿了顿,沉思道:“赵亮近日过为反常,我曾深惧他来胁迫小爵爷。”
吴应麒道:“莫要烦心这些事情,你养好伤,护在我身边。来,我俩过几手。”
关云鹏犹豫道:“我怎好和小爵爷过招。”
吴应麒正色道:“叫你打就打。”
关云鹏抱拳道:“那就冒犯了。”他右手一拳探出,用了五分力道。
吴应麒反手抓他手腕,关云鹏举手避开,左手往吴应麒胁下打去。吴应麒身子一挪,关云鹏伤口剧痛迟了一下,吴应麒正好扣住他左腕,一手拿他肘部,只要一扭便能反侧关节。
他停下道:“你脸色都白了,去歇会。”
关云鹏强忍疼痛道:“不碍事。”
便在此时,屋外有人道:“吴爵爷,卑职求见。”
关云鹏忙闪到一道屏风后,手里握着一把飞刀,只要一有机会,暗处施招,那赵亮武功再高强也得见血。
吴应麒深吸了口气,把门打开,笑道:“赵千总。”
赵亮堆笑道:“不知吴爵爷画出来了吗?”
吴应麒小声道:“明日给你看看。”
赵亮大喜道:“好,好,卑职等着了。”
吴应麒上一世学过素描,画画绝非难事。他故意糊弄赵亮,自然得画得一本正经,有模有样。他让小桃摆好文房四宝,毛笔蘸墨,笔锋轻落,忽觉越画越好,画出了水墨画的意境,大感意外。
小桃在侧道:“吴爵爷比以往画得更好了。”
吴应麒醒悟道:“王府出生,会点笔墨功夫是应该的。”他问道:“在你看来,比以往好在哪里?”
小桃道:“奴婢觉得山水有棱有角,很精细,有点像真的。”
吴应麒笑道:“跃然纸上。”
小桃出神地道:“吴爵爷画得是什么?”
吴应麒道:“那奸人要的东西,我又没有,画个假的。”
次日赵亮再来一瞧,眼珠圆睁道:“这是什么山,那又是什么河?”
吴应麒道:“这真不知道了,眼下只画了四分之一,等画全了,还得让李过交待另一半。”
赵亮自信这回大功一件,对吴应麒拜了拜,道:“小王爷已回信,写道:‘亲弟既然有心帮扶,自然任为一家人,盼事成之时。’”
吴应麒佯装抹泪,哭腔道:“并非我纯心瞒过,母亲不让说得,我如何说得?眼下大家说明白了,我心里也宽慰不少。请赵千总给兄长带句话,我定会竭尽全力。”
赵亮见他神情悲伤,劝道:“吴爵爷宽心,小王爷为人我早有耳闻,只要肯推心置腹,必会厚待。”
关云鹏听得一清二楚,吴应麒送走赵亮后,他从暗处走出,道:“吴爵爷莫非是真心帮世子?”
吴应麒冷然道:“他们一心杀我,莫要自作多情。我仅是缓兵之计,你赶紧康复,我也抓紧练几手杀敌的本事。”
关云鹏吃了一惊,心道:“吴爵爷这回虽失忆,却变得心思缜密,有勇有谋,算是因祸得福。”
吴应麒用过晚饭后让小桃弄了一坛好酒,心里带着个盘算,把酒给李过送了过去。
他把酒坛子往牢门外一放,李过已然闻到香气,急迫地道:“给我,给我!”
吴应麒把盖在酒坛子上的大碗取下,掀开酒坛盖子,酒香顿时溢满整个山洞。
李过的鼻子一阵耸动,竖起拇指,大呼道:“好酒,此乃括苍金盘露,少说二十年陈。”
吴应麒倒了一碗,往那送饭的底格推了进去。李过拿起大碗,咕咚咕咚的喝着,喉结鼓动,美酒从嘴角溢下。
吴应麒脸色绷紧地道:“师父,那狗腿子赵亮好生厉害,故意在我面前耍了一套刀法,给我下马威。我自忖短拳不及长刀,免不了被他伤着。”他自然是急于逃命,想学点刀剑本事,才撒了谎。
李过不理他,把碗推了出来,打了个手势,让他再倒一碗。
吴应麒皱眉道:“师父是不管徒儿死活了。”
李过急的直跺脚,便问:“狗腿子是否有刁难你?”
吴应麒叹了口气道:“怕是早晚要发难了,眼下我诓骗了他,他给我点时日,但好景不长。”
李过左思右想,道:“怕他个鸟,你给我一碗酒,再去寻一把刀来。”
吴应麒心领神会,这是要教他刀法了,忙去一间库房偷了一把沉重的钢刀。待他回到洞内,已是满头大汗,道:“师父,我寻来觅去,就只几把刀,每一把都重,单手使不开吧,你教我双手刀?”心忖:“这身板也太脆了,以前我当兵时,背着五十来斤的沙袋奔跃自如。”
李过道:“拿来。”
吴应麒把刀递了进去,李过接过后“呸”的一声,道:“你个软骨小儿,这么轻的刀子。”只见他左劈右砍,甚是灵便,笑道:“刀法,自然是单握、双握变换无间,单手要轻快,双手力发万钧。”
吴应麒赞道:“师父真是力大如牛。”
李过练了一阵,道:“你小子身子板多练练,这刀不重。我教你一套破戒刀法,狠、准、猛、烈、刚,只攻不守,一往无前,大开杀戒。”
他往下一刀,竟把脚镣劈断,展开刀法,把扫、劈、拨、削、掠、奈、斩、突演化入神,刀风阵阵,如虎啸龙吟,大有一往无前的阵势。
他停下后,气息平稳,对吴应麒道:“我眼下便能出去。”